昏暗的下水道里,男人发出了凄惨的尖叫。“别那么怕啊,我制造的伤口都是不致死的。”顾问笑了,他的思维刚刚被极端的情绪所冲击,现在回味起刚才的话觉得有些中二。
男人惊恐地发现眼前的家伙像精神分裂一样,刚才像个杀人成瘾的疯子,现在好似又恢复了一些理智。“嗯……我告诉你一个事情吧。”顾问微笑着坐到他身前,“其实就算你没整这些幺蛾子事,你也会在两天之内死掉的。一场灾变即将到来,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我自己。”
“你应该没看到过我的从者,我的英灵的宝具【睡眠剥夺实验】是一个消耗极小的对人宝具,效果是让人在接下来两天内处于极度兴奋状态,在第三天异变成传言中战斗力极强的怪物。”顾问的一句话就让男人脸色大变。
“居然一下子就想到了?看来你在某些地方的反应挺快的。”顾问用大拇指摩擦着食指,停顿了一下说道:“因为其延时性,这是一个很鸡肋的宝具。但是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狠心的话……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宝具。如果你没有找上来的话,你是有很大概率在残害他人的过程中毫无防备地被突然异变的受害者撕碎的。”
他偏过头微笑道:“所以我说过,我自认为没有资格去审判你。”
男人睁大了眼睛,顾问的状态和之前完全不同,但眼下这种状态反而更让他害怕一些,这种轻描淡写地承认自己的罪恶,并坚定地实施的样子比之前疯疯癫癫的狂态更加可怕。
顾问毫无征兆地抓住插在男人手背上的钢针猛地一掰,在男人仰头惨叫的时候一刀割开了他的喉咙。
顾问默默地看着被钉在椅子上的男人嘶哑着逐渐失去了声息。
“对不起。”他忽然说道。
“杰克!”爱德华从下水道的楼梯上跑了下来,“我来晚了。”
“你听到了吧。”顾问头也没回地说道。
“听,听到什么?”爱德华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顾问转过头:“我那句道歉是对你说的。”
爱德华沉默了。
“因为一些原因,我必须加速这场圣杯战争。常规圣杯战争不能让普通人发现魔术的存在,使得圣杯战争只能在晚上进行,而其他魔术师都在试探他人的实力一直不现身,所以节奏十分拖沓。那么……我只能让这些规则全部失去作用,来加速圣杯战争的结束。”顾问转过身,“你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你那些话是故意让我听到的,对吗?我和我的父母,还有许多人,都已经中了caster的宝具对吗?”爱德华握紧拳头说道。
顾问叹了口气,拿出了腰带:“我已经做好了你在听完那些话后直接动手的准备,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可惜的事……哪怕杀了我和caster,变异成怪物也是件不可逆的事情。这可不是动画片,打死了boss一切都能恢复原样。”
“……”空气陷入了死寂。沉默了几分钟后,爱德华死握着拳头叫上archer转身离开。他咬着牙说道:“你已经失去人性了。”
“也许吧。”顾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许在我虐杀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开始,甚至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变成一个不计后果的人了。”
顾问离开后一段时间,一个穿着卫衣的青年从地面的破洞跳到下水道里,看着椅子上的尸体。
“我就说berserker怎么没死……原来在战斗续行结束之前又找上了lancer的御主。居然连续两次没有确认对方是否死亡,是我大意了。还好这次是看着她消失的。”男孩说道,“这死状确实有些惨不忍睹。”
“不过好在有了archer的信息,是时候去狩猎下一个目标了。”
顾问靠在天台上,他知道这时候有人已经开始异变了。
faker出现在他身后:“master,这已经是我能做到范围最广的’感染’了。”
“faker,你会从人道角度上觉得这很残忍吗?”顾问戴着兜帽看着天空。
“当然,从伦理上来说这是极其不人道的。”穿着苏联军装的少女笑了,“不过我身为斯大林负面信息的集合体,即使知道这件事不人道,也并不妨碍我听从御主的命令去执行。这并没有超出我的承受范围,毕竟……它本来就是我的宝具,我的一部分。”
“哈……哈哈……”顾问干笑了两声,低下了头。在泛起鱼肚白的天空中,回荡起了痛苦和惊恐的惨叫。
异变,开始了。
如果把【睡眠剥夺实验】比作病毒的话,宝具的效果让被施法者略过了因为长期失眠而导致的精神崩溃,它较长的潜伏期使得完全没有人意识到不对劲,而潜伏期一过,变异成的怪物凶猛程度也远比丧尸一类的怪物要凶猛得多。传言中睡眠剥夺实验制造出的怪物生命力极其顽强,在失去部分身体器官的情况下能仍保持极高的兴奋,力气和速度也远超常人。经过faker这一段时间的“播种”,街上很快就会出现大批比丧尸还恐怖的“实验体”。
而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为了维持圣杯战争规则的魔术师会走出他们安全的魔术工房,没有安全的堡垒可以躲避的御主不得不用英灵杀出一条路以求自保,运气好的话甚至有的御主会被疯狂的实验体撕成碎片。而那些有实力自保的御主们,会来围攻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就是顾问。
faker感受着城市里出现的大幅度魔力波动,在一瞬间知晓了其他英灵的所在位置。
远处的空间突然被撕开一道黑洞一样的裂口,从样式上看像一道古老的大门,将周围的怪物吸收了进去。而在门的旁边,一道狂风如柱般升起,将其他怪物扫进了门中。
天上一道流星划过,一个牛仔装扮的络腮胡大叔骑着马载着三个人降落在顾问所在的天台上。
“果然联手了吗。”顾问微笑着看着saber和saber的御主带着另一个同样魔术师打扮的人跳下了牛仔的马车。
“你简直是个疯子,做这一切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saber朝顾问怒吼道。
“跟他说这些是没有用的,以前我见到德古拉时也这么说过。”牛仔拉了拉帽檐,“还好这些魔鬼拥有一部分地狱的气息,我的宝具才有效果。”
另一个魔术师打扮的人直接抬起手:“rider,我以令咒之名命令你,解放真名!”
黑洞般的门再次打开,牛仔张开双臂低语道:“这是我身为驱魔人的使命。”
“我许愿将永世与邪恶战斗,将魔鬼永久封印进地狱的门内。”
“即使此为命运的代价,我将一次次重复我的使命,直至我的生命走到尽头。”
“我名为驱魔人范海辛,掌管地狱大门之人!”
“【以吾身守门后之地狱】!”
与此同时,saber也接收了令咒的魔力,举起了凝聚着风暴的剑锋:“风王契约!”
地狱之门射出的光炮和风柱一同向顾问攻去。顾问就怔怔地站在原地微笑着,完全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冲到了他身前,顾问的神色突然就变了。
爱德华挡在了顾问身前,准备承受这一击。而此时archer也冲到了他身后抱住了爱德华,用自己的背部承受了光炮和风柱的冲击。
大量的鲜血喷到了顾问的脸上,他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按理来说以archer和爱德华的身板是不可能挡下两发宝具的攻击的,但事实上,宝具连archer的身体都没有穿透,顾问也是在事后才意识到了这是archer宝具的效果。
他震惊地看着爱德华,不理解这家伙冲过来的原因。
爱德华的身体已经开始异变,可能因为他是御主的缘故,异变的速度没有其他普通人那么快。爱德华被archer死死护在怀里,他已经异变一半的脸抬起,死死地盯着顾问:“……你刚才……想求死。对吧。”
顾问的瞳孔猛地放大。
“我很高兴……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还有负罪感。”爱德华的身体也在承受这变异的痛苦,他咬着牙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了什么样的愿望不惜如此也要取得圣杯战争的胜利,但我不能让你就这么轻松地死去……我诅咒你。我要你带着负罪感活下去,让你在之后的人生中无时不刻地被罪恶感交缠,这才是你应得的惩罚。”
“archer,释放宝具吧。”爱德华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他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消耗了手上所有的令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奥尔加仰天大吼,转身举起手枪朝rider和saber扣下了扳机。这几枪都附带了宝具的效果,给刚释放完宝具的saber和rider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我可是铁华团团长,奥尔加•伊兹卡!”奥尔加大吼着朝rider扣下了扳机,“保护团员是我的使命!”rider正在操控着地狱之门关闭,这一发附带宝具效果的子弹直接打穿了他的脑壳。
saber大喊着准备再次释放宝具,却被御主用令咒制止了。saber双目圆睁看着顾问和archer,在令咒的作用下抱着御主逃走了。
“master,master,支撑住。”背部伤痕累累的奥尔加抱着怀中已经开始痛苦哀嚎的爱德华,看着他脸上的烂肉开始自动剥落。
爱德华挣扎着低语道:“呵……archer……不要为我伤心,我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大学生而已……杀了我。求你了,就像杀死我父母一样。”
“保护团员是团长的使命……可是我到头来……又什么都没保护到……”奥尔加流着泪水抱紧了爱德华,他身上也开始有粒子流失,战斗续行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杀了我,求你了,团长。”爱德华因为痛苦开始嘶吼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奥尔加惨叫着举起枪对准了怔在原地的顾问。他喘着气用吃人的眼神瞪着顾问几秒钟后,压下枪口大吼着击穿了爱德华的头颅。
“没错,死亡这个下场对你这家伙来说太便宜了。”已经有半边身子变成光点的奥尔加抱着爱德华走过顾问身旁逐渐远去。顾问怔怔地看着那个仅靠战斗续行撑着的男人,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因为有过强的同理心,就每次转换成过于理性的视角看待一切,将愧疚和罪恶感压制在心底的最深处。而当这些感情即将爆发的时候,就靠极端的情绪将自己推入疯狂,从而表现得什么事都不计后果,什么都可以轻易地伤害和不在意。
原来自己,还是有罪恶感的啊。
回首过来,自己已经骗得自己都快信了,真的快以为自己能够一世地无谓下去。
隐藏了太久的负面情绪被彻底引爆,从心底涌入喉咙的哭泣和咆哮在冲到嘴边时却强行地撑起了嘴角,最后只发出了无力的狂笑。
我还有救吗?何必去在意呢?自己是不是过于强行忽视他人的感受了?爱德华本来就已经要异变了,他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走向了必定要到来的死亡。极度感性和极度理性的思绪以极快的速度交替冲击着顾问的思维,他嘴角咧得越来越开,笑声也越来越疯狂,他的思维在极快的交替中走到了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