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出云山下,东南方三里一处密林之内,十三名蒙面之人手中提刀,于林中急急而奔。密林上空,一名身穿褐色长袍,看不清面容的中年男子,此刻御空而行,紧随十三人其后,一道传音,响彻入耳。
“主上有令,必杀此子,夺其腰牌!”
“诺。”
一字回应过后,中年男子身形陡然加速,一阵模糊之下,已遁出数丈之远,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便已远超身后十三人。而其视线之中,也终于出现一名身穿黑衣面带蓝色面具的男子,此人似乎有伤在身,但却深知停则死的道理,因此不敢停留半分。
远遁至此的中年男子,此刻宛如一只巨鹰一般,俯瞰之下凝视眼中猎物,可却不知为何,就在此时,其周身忽然间升腾起一阵烈焰,俨然有将其吞噬之势。
然而此男子口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被烈焰吞噬者根本不是自己一般,随即身形再度爆窜而出,朝着林中面具男子俯冲而去。
“轰!”
随着一声震响,褐袍男子赫然落地,砸在面具男子身前十丈开外,断其退路。然而其落地瞬间,却已然被烈焰吞噬,身形化作一节枯木,随即窜入地底之中。
原本包裹其身的烈焰,此时刚一接触地面,便迅速蚕食周围草木,瞬息之间已成熊熊大火,将面具男子退路封尽。后者见状双眼一凝,看出此火并非凡火,倘若硬闯只怕生死难料。
心念一转之间,右手自腰间一抹,而后一只响箭出现在手中,迅速被其朝空中射出,空中蓝色刀盾图案一闪即逝。而下一刻,其则是取出了三枚阵旗,朝着前方地面一撒,同时缓缓取出两柄短刀握在手中,已然是打算背水一战。
“杀!”
就在此时,一声厉喝自前方传来,破风之音接踵而至。一枚钩锁迎面朝着面具男子袭来,直袭其头颅而去,后者见状朝右轻轻一闪,钩锁落地瞬间抓住一块巨石,只听一声脆响,巨石当即四分五裂。
面具男子眼见巨石惨状,心下早已见怪不怪,当即抬脚踩在了钩锁之上,而下一刻钩锁的另一端,一道人影手持弯刀凌空横斩,一道气劲朝此袭来。
面具男子当即身形后仰,左腿一抬,躲过气劲的同时,一脚踢在来人左腿之上。后者身形腾飞而起,而前者则迅速调整身形,如一只野豹一般高窜而起,拿准对方身形滞空之时,右手短刀直朝对方脖颈要害刺去。
“嗤!”
短刀入颈,一道血箭喷洒而出,中刀之人身形当即瘫软下去。可与此同时,其余十二人却也相继现身,以此一人冒进,争取合围之机,实在是死士行径。
然而就在面具男子准备抽刀再战之时,那名已然生机断绝的男子,忽然间双目之中红芒一闪,而下一刻双手却是忽然抬起,死死抓住面具男子的右手,而其余十二人见状没有一丝意外之色,便像是早前便计算好的一般,朝此攻来。
“哼!”
面具男子冷哼一声,周身却忽然爆发出一阵强大气劲,随即气劲随之右手传入眼前之人体内,而下一刻此人身形鼓胀之间,口中发出阵阵低吼。而原本朝此袭来的十二人见状,反应快者登时抽身而退,反应慢者则眼底闪过一丝惊惧。
“砰!!”
一声闷响传出,面具男子身前之人当即爆体身亡,而其爆体瞬间,化为七道血箭朝着四周激射而去。其中反映慢上些许的四人,当即便被血箭贯穿,口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青云直坠而下。
“还有谁?!”
面具男子冷声开口,似是邀战四方,可其声音虽然镇定,心中却是有些焦急。因为方才一招,已然将其体内本就剩余不多的内力直接用去三成,当下于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乃是固守,而非杀敌,方才终是莽撞了一些。
而其话音刚落,那四名被血箭贯穿之人,却同样双眼之中泛起一阵红光,而下一刻生机断绝的他们,立时口中低吼着,朝此面具男子扑杀而来。
面具男子双眼一凝,心下已有决策,当即以短刀割破自己左手,鲜血流淌而下。而下一刻,原本被其布置的三枚阵旗,此时忽然间升腾而起,转瞬之间便形成三道圆形光幕,而其如今所在方位,正是三阵交汇之处,防御最强。
只是面具男子却是知道,自己并非修士,此阵虽以秘法驱动,却必须以血为媒。也就是说此阵发动之后,自己便再无破敌的可能,只能期待援手速来,或是鲜血流尽,破阵而亡...
....
与此同时,出云山顶,前营之中,一身官服的陆沉舟,此时端坐在太师椅上,目光看向山下云雾,若有所思。而就在此时,身后忽然间一阵脚步声响起,人未至此,声已先来:
“老师!您老人家没事吧?”
陆沉舟闻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朝此匆匆而来的虎堂之主,双眼一眯间,已然看破此非妖物化形,当即点了点头道:
“我没事,倒是你,不在后营处理杂碎,来这里做什么?”
陆沉舟现下所用的声音仍旧苍老,倒不是怕引起什么麻烦,而是自己已然习惯。至于这虎堂小子至今还喊自己老师,也非一时半刻能够改正过来,他倒也并不心急。
“刚刚我看到影堂求救信号,此时下山外出办事的,可就只有钱老弟一个人啊,能让他发出求救信号的人,一定非同小可,我们应该赶紧派人...”
“不必了,影堂主不会有事,已经有人先你们一步去救人了。”
陆沉舟没有等其说完便开口打断,而后者此时愣神之下,方才注意到原本此地应该还有一人。稍稍转念之间,眉头却是微微一皱,不禁开口问道:
“老师,此女身份不明,你怎放心让她...”
“放肆!短短三代传承,便已经让你忘记自己玄远军的身份了么?!”
眼见陆老忽然怒斥,虎堂主登时一愣,却是正色道:
“父亲与祖父林中遗命,自不敢忘,只是...”
“那你可知,方才那位是什么人?”
并非陆沉舟刻意卖关子,而是因为他深知人心,用此种法子开口介绍楚月,更能深入此人之心。
“请老师赐教。”
虎堂主平日里匪气十足,然而一旦提到玄远军三字,便会无比正经严肃,如同信仰一般。陆沉舟见状,默默点了点头,而后双手抱拳,朝着王都所在方向微微颔首,方才开口道:
“当年王都动乱,邪修灭国,除我死里逃生之外,还有一名楚玄王室之人被修士救走,拜入宗门之下,此事你可知情?”
“此事..曾听祖父说起过...难道!”
虎堂主闻言眼底回忆之色一闪即逝,随即却是想到了此种可能。而陆沉舟则点了点头,回应对方的猜想道:
“不错,方才那位正是当年自密道逃生的小殿下,亦是如今楚玄王室唯一血脉,我们百年之间所等的契机,如今终于到来。我希望你们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忘记自己这一身所学,究竟是为了躲在这深山老林终老一生,还是功成名就,复兴楚玄国。”
虎堂主闻言身形一颤,想到祖父与父亲多年夙愿,今朝竟全在自己这一代,当即有些冲昏头脑。其实也不怪他会有如此反应,实在是因为陆沉舟在他心中地位极高,早已完全信任,所以自陆沉舟口中所说之事,他没有丝毫怀疑。
关于楚月小殿下的身份,倘若换一个人告知于他,便绝对不会是这种反应,甚至还会直接将楚月关押起来,以防图谋不轨之心。
“啊?那老师你..就这样让..让殿下一人下山,岂不是太过危险了!”
虎堂主后知后觉,忽然间意识到了一件可怕之事,倘若楚玄国唯一的后人,死在了自己的出云山,那自己他日死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陆沉舟闻言面上浮现起一丝笑容,而后摆了摆手道:
“你忘了,我方才说过,咱们这位小殿下可是拜入了宗门修习,如今的修为,应是已在我之上。便是对上那位圣主,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更何况....哼哼,放心吧。”
陆沉舟最后的话稍显神秘,虎堂主却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所以并未在意。更何况虎堂主如今心中所想,大半是这位小殿下的修为,与复国之事的可行性,原本最大的障碍便是那位圣主,可如今若小殿下真能匹敌那怪物,复国之事未必无望。
而陆沉舟之所以没有将最后半句话说出来,却是因为这半句话有诛心之嫌,不能于人前而言,只得心中一想。
“影堂主素来桀骜不驯,加上影堂之人皆是出云山精锐,虎堂之人可以轻易说服,但影堂却未必如此。但若这位影堂主陷入生死危机,却为小殿下所救,如此一来,便可收买人心。哼哼...
小殿下啊,老臣倒是希望你,不要去得那么快,最好是到了影堂主濒死之时再出手相助,如此才能根深蒂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