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在此时破入分海境?”
这个问题,不禁萦绕在残阳宫内每一个人的心头,尤其是上官俞与司空晋,两人面色尤为凝重。因为他们两人,皆都是出身于南玄州,深知外界玄丹修士来到南玄州,别说破境,便是维持境界不跌都是难题。
所以,当下破入分海境之人,必是南玄州本土人士。可是,如今这是在残阳宫内,丹松真人就在身旁,当然可以排除,而残阳宫除了丹松真人之外,便只剩下两名玄丹。
但在他们眼中,三长老楚宁月,只是刚刚破入玄丹,即便是有一番机缘,也绝无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破入分海境。所以,便只剩下先前莫名离去,如今下落不明的二长老方显。
他的确是玄丹大圆满修为,但他似乎却是专修阵道,若他破入分海境,想必是对残阳宫大阵,有了新的感悟。可如此一来,残阳宫的地位,势必要在南玄州水涨船高。
再也不是先前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存在,这对于接下来天海道庭与南玄仙盟的合作,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刻身处于执法殿之下,地宫深处,残阳宫阵法中枢的二长老方显,此刻亦是眉头紧锁。不过他此时,却已经将方才收起的上品灵石,尽数重新放回原位。
手中更是白光一闪,而后取出十余袋中品灵石,似是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因为上官俞与陆佑乾能够看出来的,他自然也能看出来,而且他通过对残阳宫大阵的感应,可以清晰判断出....
此刻破境之人,身上乃是残阳术力,所以方显虽然心中极为疑惑,为何师妹短短半月,便能踏足分海之境。但还是毫不吝啬,将所有家底取出,加固防御阵法。
虽然他未经历过分海亟雷,也没有见旁人渡过此劫,但是从宗门典籍之上,却是了解到残阳宫自祖师离去的第三代开始,便再未出现过分海境修士。而且一旦尝试破入分海,遭遇亟雷,后果却皆是相同,唯有必死。
这些年来,无数残阳宫天骄,皆死于分海境亟雷,所以近代残阳宫最强之人,便是止步玄丹境大圆满。虽然冲入分海境,是历任掌教的心愿,但是却知道冲击分海境,与自杀无异。
故而在二长老看来,师妹此番冲击分海境,即便所习乃是祖师留下的残阳神诀,而非经后世历代掌教改进的残阳诀,但同样因为残阳术力的缘故,也会受此限制。
所以,她唯一存活下来的可能,便是利用残阳宫大阵,为其缓解亟雷之力。虽然这样做,会让她失去天雷锻体的机会,从而实力要比一般分海境弱,但是眼下,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心下既定,二长老方显当即坐回阵眼之位,再度开启残阳宫大阵。而这一次其开启的,却不只是方才的内外门三层光幕,而是他因曲儿留下的古籍,修为重归玄丹巅峰之时,参悟出的新一层阵意。
本来是打算留做最后的底牌,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才会用出,却未想到,今日竟是要当着天海道庭与南玄仙盟的面,现出这张底牌了....
....
同一时间,司空晋与上官俞,因为心中判断出,这名新晋的分海境修士,乃是残阳宫之人,所以立即做出一副,担忧残阳宫弟子安危的姿态,挡在了距离亟雷最近的最前方,一副大义凛然。
然而就在此时,残阳宫地面之下,却忽然间一阵剧烈震动,随即一道无形气浪,自执法殿内弥漫而出,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顷刻间,无数弟子因此跌落在地,却感觉身体被一股重力压制,无法起身,发出阵阵惊呼。
而司空晋与上官俞,此刻则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不解与意外。因为这股重压,便是连他们两人,都在一瞬之间,险些倒地,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
“丹....”
司空晋看向一旁的丹松真人,却见其此刻,也同样倒在地上,无法起身。此刻明白,问他等同白问,正想运转神识,查看四方之际,却见天边一阵火光涌现,随即....
东南、西南、正北三个方向,三道烈焰冲天而起,带起无数流火,蔓延四方。随即于空中凝聚出三道巨大法相,人身兽面,头生三目,怒发冲冠,顷刻之间,整个残阳宫上空便如烈焰灼天,将半天染红,气势骇人。
“这...”
若是只是三道法相,司空晋与上官俞倒不会如此惊讶,因为每个宗门或者势力,都会培养此类人才。只需三到五名转脉境修士结印,便可施展出法相,而此法相最大的用出,便是攻山灭门,破阵杀敌。
当然法相的攻击,大多覆盖面极广,所以对高阶修士的杀伤力趋近于无,主要还是用来破开宗门大阵,或者用来斩杀无数修为不足结印者三成修为的低阶修士。
可是,眼下分海亟雷已经开始,这三道法相出现的时机,却颇为古怪。以司空晋与上官俞的眼力,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这三座法相,乃是出自残阳宫之内,而非山下有人趁虚而入。
可此时祭出法相,又有何用处?难不成是为了震慑旁人?转脉境修士凝聚的法相,又能震慑得了谁呢?
“轰!!”
可就在下一刻,下一道亟雷降下之时,三道法相却忽然同时出手,原本于空中蔓延的流火,此时应召而来,顷刻间便自天空凝聚出一张漫天火网。
而随着火网现形,残阳宫内外三道阵法光幕再起,将众人守护在内,但与此同时,身上并无残阳术力加持的司空晋与上官俞,却发觉体内的灵气,开始莫名躁动,似有被牵引离体之相。
“丹松掌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空晋压下心中疑惑,此刻看向已经起身的丹松真人,可是却发现对方眉头紧皱,眼中似有犹豫之色。以司空晋的心性,一眼便看出,这多半是残阳宫不愿示人的秘密,而眼下这个秘密,自然无法保存。
丹松真人作为掌教,自然知道二师弟参悟了什么,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启真阵,所以自己也有些意外。但眼下,这个秘密,已经注定无法隐藏,因为这两名外人,很快便会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发生溃散之象。
“此乃祖师所留的残阳真阵,此阵霸道非常,两位体内无残阳宫术力,眼下还是尽快打坐入定为好。不然稍后,可能会出现灵气溃散之象。”
听到对方这样说,司空晋与上官俞心下又是一惊,近日残阳宫已经带给他们许多意外,而眼下这个意外,却尤为可怕。因为这种连分海境都能影响的大阵,于南玄州而言便是立于不败之地。
自己两人之前竟还想过,一旦与天海道庭达成联盟,便逼迫残阳宫去送死,杀了他们灭口。如今想来,若是当真那样做了,今日只怕,被留下的便是自己。
因为只是短短时间,面对这残阳宫真阵,自己两人体内,便已经越发压制不住灵气外泄。而天空之上的火网,还在不断交织,越发密集,每过一息,灵气牵引之力便越发强盛一分。
若当真任由此阵吸夺自己体内灵气,恐怕修为都有可能受到影响,得不偿失.....
“只要打坐入定便可以了么?”
比起司空晋,上官俞更加在意自己的修为,所以此时也不管什么身份面子,直接开口询问。而丹松真人,则是点了点头道:
“嗯,完全入定后,便不会被大阵纳入针对之列,但也无法再干预外界之事。”
听到完全入定四字之时,上官俞的动作,稍稍一滞。因为对于修士而言,打坐入定乃是修行常识,可是修炼之时,却不会完全对外界没有感应,否则若是被人偷袭,便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完全入定,却会陷入这种忘我的心境之中,届时便是有人提刀靠近自己,在自己中刀之前,都不会有丝毫感应。这就相当于,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任由残阳宫处置!
这.....
可就在上官俞犹豫之际,一旁的司空晋,却是瞥了他一眼,而后冷哼一声。随即看向丹松真人,瞬间变脸,笑着开口道:
“如此,我的身家性命便交给丹松掌教了。”
而其话音落定之时,却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若是中途事情有变,需要我出手的话,还请随时唤醒我。我南玄州每多一个分海境修士,都是一份难得的力量,此事身为南玄长史,我义不容辞啊。”
说罢,在丹松真人朝其作揖一礼之下,司空晋便率先打坐入定,而他之所以敢如此做,并不是因为他的魄力远胜上官俞。而是因为他早前装晕之时,便听到了残阳宫之人的谈话,知道残阳宫的立场,绝对不会害自己的性命。
所以,自然有恃无恐。。。
上官俞看到司空晋打坐入定,立时反应过来,看向丹松真人的同时,也如法炮制般开口。
而后,同样打坐入定....
只是,两人皆都入定之后,丹松真人的面上,方才出现一丝笑容,随即自腰间取出一块玉符,而后心念一转,传音道:
“他们信了,师弟,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