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明就这么站着。
不管星云尘埃如何的迷离变幻,不管吹在他身上的风如何的冷暖炎凉。他的身体日复一日,渐渐越来越高。
“创世……”陈启明依旧支撑着不敢休息,“原来是这么无聊的一件事……”
“神医,你需要休息。”蚕宝说。
“休息什么?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努力白费,休息对我来说,就是退步与妥协……”
“可是……”
“你给唱我首歌吧……不要随机的那些……”
“好!神医你要听什么?”
“《不服》。”
“……何处才是归途,容我一身傲骨,反正我不会哭,我只想被人们记住,我永远不知足,用这一生来赌……我用爸妈给的天赋,不服!”
“蚕宝,我的脚已经动不了了,手估计也跟天连在一起了。我知道你可以无限计时……拜托你一件事……”
“神医,你说。”
“我不想让人们记住我的名字——人们只需要记住盘古大神就好,我想要永久保留这段……尤其是与何姑娘相遇的记忆……”
“你……”
“她喜欢对联,我死前也要想一副对联送给她。嘿嘿……我有一万八千年的时间……”
“不!神医,我不要你死……”
“答应我!”
“……我……答应……”
“……人总是迷失于自己的美梦,不愿回到现实……这个命运,我……终究是没躲过……虽然我拥有了‘开化之力’,还……开天辟地……”
“我的制造者……”
“那些都不重要了。这个天地,终于是我心血可见的天地……我的努力……我的心血……”
“您要加油呀!您是正神,洪荒最最不平凡的人物……”
“……你说,怎么样的对联好?……何姑娘会喜欢……你快给我讲讲对联的规则吧……我要马上开始想……”
“……可是……好……我教您一首……《笠翁对韵》……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鱼翁……”
“我知道……何姑娘……为什么喜欢对联了……”
“为什么?”
“听你念着,我仿佛看到了记忆中的天、地、雨、风、大陆、长空、山花、海树、赤日和苍穹……这让我想起一首诗……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我要把我的眼睛化成太阳,让世人都看见它的明亮……”
“神医……”
“你接着念吧……”
“……河对汉,绿对红,雨伯对雷公……烟楼对雪洞,月殿对天宫。云叆叇,日曈朦,腊屐对渔蓬……过天星似箭,吐魄月如弓。驿旅客逢梅子雨,池亭人挹藕花风……茅店村前,皓月坠林鸡唱韵;板桥路上,青霜锁道马行踪……山对海,华对嵩,四岳对三公。宫花对禁柳,塞雁对江龙……清暑殿,广寒宫,拾翠对题红。庄周梦化蝶,吕望兆飞熊……北牖当风停夏扇,南檐曝日省冬烘……鹤舞楼头,玉笛弄残红子月;凤翔台上,紫箫吹断美人风。”
“好一个……‘玉笛弄残红子月’……‘紫箫吹断美人风’,我想,我要开始想了……哇偶,欧耶……”
一万七千九百九十九年的最后一天。
陈启明已经将那个对联想出来了。
但是他的手脚都已经没有了。
头颅、身躯都没有了。
唯一剩下的,只有那颗最后停止跳动的心脏。
扑通,扑通……
平凡中造就不平凡,哇偶挖藕;
黑夜里诞生黑眼圈,欧耶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