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问听了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林景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
诗会进行到了尾声,林景一直都没有作诗,他觉得一定是林景没有想出好的诗句,所以索性就不作了。
刚才他逼着林景作诗的时候,林景作了一首不应题的诗就证明了他的猜测。
他不信一直没有作出好诗句的林景,这片刻就有好诗句了?
宋之问镇定道:“林校书请,我等洗耳恭听!”
这首诗有点长,林景背着双手,缓缓踱步吟诵。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
“洛阳女儿惜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
……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
“但看古来歌舞池,惟有黄昏鸟雀悲。”
吟诵完最后一句,林景潇洒的挥了挥衣袖,然后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看起来豪迈又潇洒,那叫一个装逼。
可惜,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林景装逼的行径。
因为大家都还在震惊当中,还在回味这首诗。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林景竟然突然来了这么一首长诗!
过了好一会儿,厅堂里才嗡的一声热闹了起来。
“好诗,好诗啊!”
“小婵姑娘,可曾把诗记下来?”
众人将做记录的小婵姑娘围了起来,一个个眼巴巴的往纸上瞅,还有的人挤不进去在外面干着急。
里面的人索性再次吟诵起来,将这首诗再次完整的吟诵了一遍。
有人击节赞赏,有人抚掌叹息,有人摇头晃脑沉迷其中,有人转头打量宋之问的脸色,乐在其中。
场中众人的神色不一而足,而宋之问面无人色,早已经麻了。
他还以为林景仓促之间没有好诗句,甚至说凑不成一首绝句,却没想到林景竟然猛然间抛出了这么一首长诗,而且浩浩荡荡一气呵成。
开始听第一句的时候他就想着吐槽,这是长安啊,你开头写什么洛阳?
但是听到“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句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头了,什么洛阳不洛阳的已经不重要了。
甚至后边是什么他都没有再听,而是不停的念叨着这一句。
林景笑眯眯的问道:“宋之问,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句诗怎样?写的还凑合吧?”
历史上宋之问就是极为喜欢这一句诗,向外甥索要不成就把外甥弄死了。
宋之问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心里既愤怒又嫉妒。
他今天的盘算是踩着林景上位,结果反而惨遭打脸。
尤其是那一句诗更让他破防,这样好的诗句怎么就让别人想出来呢?
这样的诗句绝对能在长安城引起轰动,能让他才名远扬,能让青史留名!
最让他难受的是,林景竟然假模假样的问他,写的还凑合不。
他很想咆哮着问问林景,这一句诗写的好不好你特么自己没点逼数吗?
宋之问脸色几经变化,最终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林兄果然诗才横溢,佩服,佩服。”
“今日已然酒醉,告辞!”
说完他朝左右拱了拱手,立即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刚才接连挑衅林景,如今被惨遭打脸,他留下来也成了小丑,而且他也不想留下来看别人吹捧林景,更不想自己也吹捧林景。
对于宋之问的离去,没有任何人出言挽留。
因为今天宋之问的挑衅确实很无礼,在诗会上作不作诗那是人家的自由,又不是和人有过节,为何非要挑衅激将人家作诗呢?
梓兰姑娘捧起了一杯酒袅袅走到林景身前,深深的福身道:“郎君大才,奴无以为赠,请满饮此杯!”
之前林景的那两首诗都是好诗,她能畅想登幽州台的寂寥,也能体会到近乡情怯的感受,但是距离她这个小女子都有些遥远。
但是今天这一首长诗却真真切切的戳到了她的心窝。
尤其是那句“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和“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差点让她潸然泪下。
虽然她也有些疑惑为何开头是洛阳城东,但是听到后面的诗句之后,她就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此时凝望着林景,她甚至第一次动了从良的念头,跟着这样才情的人,哪怕吃糠咽菜也愿意啊。
“多谢姑娘献酒!”
林景接过酒来一饮而尽,这时的酒都是低度数的果酒、米酒,几杯酒下去根本就不怕会喝醉。
不然,李白能会须一饮三百杯?
在林景饮完酒之后,很多在场的才子齐齐起身端起了酒杯。
“今晚林校书两首诗都是上乘佳作,足以传扬天下,可喜可贺,敬林校书一杯。”
“今晚能聆听两首佳作,是我等荣幸,敬林校书!”
“这几天的时间,林校书三首佳作都堪称传世之作,连败陈子昂和宋之问,算得上是长安第一才子美誉!”
“小生也觉得林校书当得起长安第一才子美誉!”
丘兆听了简直心花怒放与有荣焉,大声道:“没错,林兄就是长安第一才子!”
林景连忙摆手道:“当不得,当不得,其实我没什么才学,不怎么会写诗!”
没有才学林景,不会写诗林景,没错,就是这个味。
上一次林景大败陈子昂的时候他们还将信将疑,这一次一连两首佳作,傻子才信呢!
谦虚!
林景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了。
共同饮完一杯酒之后,不少人当即告辞离来厅堂,时间不早了,是时候找顺眼的姑娘交流交流了。
梓兰姑娘美目流转,似嗔似喜:“请郎君移步幕后,奴还想请教郎君呢。”
林景干咳了一声,笑道:“我看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
梓兰姑娘有些疑惑,问道:“郎君急着回去,莫非家里有娇妻等候?”
林景摇头道:“那倒是没有,并未娶妻。”
梓兰姑娘吃吃一笑:“春寒被冷,无人暖床,郎君就不嫌孤枕难眠啊?不若就留宿于此,奴也能给郎君解解闷。”
林景微微一叹:“我这人择床,换了床睡不着觉啊!”
梓兰姑娘微微一滞,谁说睡觉就一定是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