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掉她!
吵雜的聲響在耳邊迴盪,充斥著瘋狂、恐懼、不安、厭惡等等的情緒,原來人居然能夠扭曲至此。
明明都是人類,為何會有如此巨大的差異與不同,少女並不清楚,只能回想曾經美好的一些片段。
平凡的小鎮與普通的家庭,父親身上總是充滿汗臭味讓她感到有些難受,相反,母親的花香味則是令人感到放鬆,依靠在雙峰聆聽心臟柔和的跳動聲響,內心不知為何總是能夠感覺到平靜。
小孩黏家人本就無話可說,只可惜,家中不光是一個女孩,上面有一個哥哥,下面還有一位妹妹,屬於村子裏面標準的五口之家。
哥哥總是搶奪母親的愛,有時候不光會偷偷拿走每一個人僅有一份的小甜點,吵架還會動手,兩人經常弄到渾身是泥,結果被父親狠狠教訓一頓。
妹妹對母親不感興趣,反倒跟父親走得近,或許是比起選擇人人爭寵不如挑選剩下的那一個獨佔全部的愛。
長男的責任跟期待終究比長女還要高,母親自然更加喜歡必定要扛起家庭的哥哥,妹妹則是跟父親形影不離,兩人都獨佔一份寵愛,僅有她一人,甚麼都是一半。
少女善於忌妒,想要更多,於是在村子裡面尋找替代,下場自然不用多提,小孩不理大人不管,一直碰壁到讓人懷疑人生。
但是,多虧這個豐富的撞牆經驗,她比起有如長不大小孩的哥哥妹妹更像一個小大人,七歲已經能夠幫忙家裡賺錢,十歲找到一份還可以的工作。
從小逃離家的緣故,在外面不光認識許多優秀大人,還有一批死忠的小弟妹們,加上本身努力的前提條件下,小小組織在村子裡面做了不少好事,受到村長以及一票人員的稱讚,特別是搭建規劃到附近的道路,一張小小地圖卻讓無數商人受益,大大增加小村落的經濟,因此一行人得到一份小小的功績。
假設沒有外在因素的干擾,少女應該就會走向幸福的人生日常,成年時跟人結婚生子,中年扶搖直上成為村長引領眾人,老年留下紀念碑或是一段佳話流傳廣遠。
可惜的是,這個殘酷的世界往往沒有童話般美好,小村莊的故事跟整個國家相比不值一提。
--怎麼回事!
少女驚訝地望著手掌,發現一絲火焰躍然於上。
細小柔荑冒出焚燒巨炎,兩者之間的差異過於異常,可以說是完全不能理解的狀況,一度腦袋短路無法進行正確的思考。
這種情況底下,人所能做出的選擇大致有兩,第一,隱瞞此事當作不知道,靜靜地度過日子,直到確認這種現象的好壞為止,屬於相對保守人士的行動。
另外一種,乾脆一點直接開口說明,跟家人進行討論諮詢這方面的問題,算是心直口快人士的做法。
兩者之間誰對誰錯並不需要多提,只能說是個性上面造成的一些差異,本質上都不是錯誤。
問題在於,這個世界必須謹慎,連一點錯誤都不能犯。
當天晚上,少女在家中展示這股力量,隨即受到村子中人的歡迎,無數人都覺得這種能力必定是天賜神蹟,村長還直接開啟慶祝派對,算是感謝神明這一段時間的恩典,包括豐收以及商貿增加等等,每一個人都陷入狂歡之中。
然而,這卻是僅剩的一份喜悅,從此往後,少女的印象便受到鮮血塗抹。
一個月後,一隻騎士團闖入村子,一口氣將所有村民都殺光,所見之處,毫無活人可言。
睡夢中聽見慘叫聲,睜開雙眼的瞬間就被壓制在地上,剛想要掙扎就被重擊敲暈過去,下一次清醒,整個人動彈不得,雙手雙腳都被銬上。
冰冷的金屬與鼻腔中傳來的鮮血味道,強烈的刺激讓少女確認肯定不是一場虛假的夢境,隨即開始哭泣大吼,心中認定應該是被強盜擄走。
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盜賊就是這樣的可怕存在,不光是在書本裡面,父母也經常談論這些無家可歸的壞蛋,經常提醒不要踏出森林半步,因為沒有人能夠保證草叢裏面不會冒出這些壞蛋,每年偶爾都會有人消失從此再無身影。
但是,真正令少女感到難受的還在後頭,這些都還是開胃菜。
將近兩天左右都待在囚車當中,搖搖晃晃的過程不斷嘔吐,給予的食物更是一些發霉長重的餿水,根本不能將其當成吃的東西看待,塞進肚子只會造成進一步的傷害。
隨著一天又一天的拖延,少女感覺到精神出現異常,周圍不時浮現出奇怪的各種影像,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身影在旁邊呼喊。
--家人?全都殺光了,怎麼可能留下活口
壓力就在一個男性隨口一句話當中炸裂,有如點燃的火藥桶持續不斷發出刺耳的噪音與劇烈的火光,甚至產生不可置信的殺傷力。
原本少女能夠堅持就是相信村子裏面的人一定會派人幫忙,只要熬過這一段時間就能活下去,所以默默不發一語承受這樣的痛苦,那怕傷痕累累也不曾放棄。
而這些人卻輕描淡寫的破壞,讓那些奇怪的影像跟聲音在剎那間放大到極致,隨即一股前所未見的力量湧現。
騎士們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一口氣被大火點燃全身,接著只能在地上不斷翻來覆去,嘴裏面不斷呼喊求救,直到喉嚨燒成灰燼,身體變成一團碳粉。
--$%︿&
不明的言語,有些汙染的思想,本來應該是異常的情況卻在悲傷的打擊之下顯得不值一提。
無盡火焰燃盡可恨敵人,少女擺脫束縛準備朝著其他地方移動,想要確認村子是否真如對方所言連一個人都不剩。
那怕這些人言詞鑿鑿,對於孩童來說,沒有眼見為實終究還是會保留一絲僥倖,心中還有一片角落深信能夠走回家,看見曾經重要的家人們。
一路少女根本分不清楚東西南北,加上根本不知道村子的名稱以及附近明顯的路標,基本上,完全沒有人能夠提供建議。
更慘的是,手頭上面一點金錢都沒有,別說吃點東西,連居住區域都找不到。
好不容易找個地方待上一會又會被當成流浪者孤兒對待,不是毆打就是驅趕,活得相當卑微且痛苦。
大概是某天夜晚,肚子過於疼痛的緣故,那些聲音再度湧現,直到隔天清醒過來,整座村子僅剩下大量黑粉。
飄散在空中隨風而動,密密麻麻的黑霧壟罩整座村落,有如死者的哀號般刺耳,伴隨著那些瘋狂的聲音一同灌入大腦當中久久無法消除。
少女並不知道這些,為了下一頓食物,吃完一處就必須前往下一個地方,畢竟糧倉裡面的東西會迅速腐壞,多半過了幾天就不能吃。
久而久之,有如一場夢境般,每天早上都被陌生人毆打,晚上一覺起來,世界變得寧靜祥和,這樣的生活成為日常。
--你究竟殺了多少人
終結來自某天脫離村莊前往城鎮的那一天,就在大道上,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露出凶狠的眼神,狠狠的瞪著少女。
咬牙切齒的模樣讓人不解,本就精神狀況不穩定的狀態下直接閉上雙眼,乾脆放棄任何一點的抵抗,反正夢境中會有家人與村民的陪伴,起床之時,世界又會變得寧靜祥和,一如既往不成改變。
--準備接受制裁吧
睜開雙眼,迎接的依舊是那名女子,差別在於手中的寶劍以及大量鮮血。
回過神,少女才發現劇烈的疼痛湧現,剛想要起身查看,發現雙手無法控制,原來,那些都已經不再是身體的一部分。
不光是雙手,連雙腿都失去,這一刻,肉體上的痛苦與神經帶來的刺激讓人直接昏厥。
下一次清醒,整個人被掛在木架上,脖子被繩索套死,身體也被鐵鍊綁住只能不斷做出輕微晃動。
嗯嗯啊啊的淒慘嘶吼,除此之外,少女幾乎沒有一點反抗可言,搞不懂為何會走到今天這樣的一個地步。
底下的人們充斥著仇恨與怨念,嘴裡不斷唸叨著各種難聽的穢言,彷彿目前受到束縛的並非是一名無辜女孩,而是一頭殘暴無情的可怕野獸。
--可憐的孩子,你一定甚麼都不懂
少女緩緩睜開雙眼,一名身穿純白衣裳有如天使般耀眼的女子站在眼前。
柔和的氣場隨之散開,少女首次感覺到一股安寧的氣息壟罩全身上下,心境頓時恢復不少,眼角再度泛出久違的淚水,不斷祈求能夠見到親朋好友,想要回家。
--惡魔奪取者,那是你們的稱呼,犯下的罪孽屬於你們卻又不是你們的本意,你身上無數的鮮血與生命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惡魔的所作所為,辛苦你一路跟惡魔戰鬥到最後一刻,至少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面,好好休息吧
天使般的女性並未給予少女正面回應,僅僅是將白潔衣物沾染地面髒汙,雙膝跪地,拿出熱騰騰的湯餅,用那雙潔白如玉的蔥指一口又一口的餵食。
就在湯水下肚的那一刻,少女感覺到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緩緩闔上雙眼。
不久眼前又是熟悉的景色,村子的小山丘與溪流近在眼前,好友們與父母親都在不遠處揮手,彷彿呼喊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