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如痛快一把了事!至于来日,那便来日再说!
薛白平白生了几分豪气,便不再拿捏为难,眼见霁月还自垂泪,伸手将她揽了过来。
霁月身子颤了一下,便强推薛白手臂,又不忘做生冷姿态道:“公子还望自重,莫要如此!”
薛白哪里会听,只管强横几分把霁月揽了,口中劝道:“莫要哭了,不是我要故意始乱终弃舍你而去,而是迫不得已才要如此。”
霁月哭声一错,心中倏忽生了几分舒缓几分疑惑。明明想问,只是脸上放不下来,又多少有些担心薛白哄骗,刻意强硬道:“公子莫要再随便说笑,是何不得已之处,何需与我知晓?”
她说是这般说法,只是脸上那伤悲之意,却是少了几分,平生了些许好奇之色。那眼神也是看向薛白,分明等他解释细说。
薛白瞧的这般模样,暗中苦笑,果然女人都容易口是心非。脸上顿时是做了一副为难模样,先行叹了口气。
霁月心中又生好奇,哭声再弱几分,分明就等薛白开口。
薛白不敢拖缓,免得霁月心思又生波澜,再叹一声便道:“今日之后,非是我要远行离去,而是要去做件事情。想来到时候未必还能回来,所以才要与霁月你别过。”
“其实说来,昨夜里确实是我唐突了,本想着要来告辞的,却没料一时之间没能忍住,做了唐突之举。”
霁月听得抽泣声一顿,去看薛白神色,瞧的几分果决,又没作伪模样,心中不由轻松几分。
如此说来,他倒不是要弃自己而去……只是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居然还得未必能回得来?
她刚刚情绪波动太大,这会儿心中生了疑惑,便真如猫挠一般想要搞个分明。只是脸上偏有过不去几分扭捏,当下里以手拭面,口中半软半硬的刻意嘲讽道:“奴家却未听闻这世上还有何等事情去了未必回得来之说,公子若是想走,便自痛快走了就是,莫要拿借口搪塞。”
薛白听得出这话里的真正意思,做了苦笑模样道,偏又不忘拿话哄骗道:“若是别人说不得也就骗了,只是霁月你……哎……便与你直说无妨了。我此去之后,准备杀一个人,怕到时凶多吉少生死难料。”
霁月初始听得头半句,难免心中生了些许微妙暖意,止不住轻盈几分。只是听说薛白要去杀一个人,又有什么凶多吉少的说法,不由得脸色变了一变。
当下里也顾不得再做生冷气苦模样,眉眼只管放到薛白身上,惊忧道:“你……你莫要说笑……当真是要去杀人?”
薛白苦笑道:“我便是去骗别人,如何忍心骗你。”
霁月听得脸上红了些许,转眼那点冰冷都化了软绵哀求,瞧着薛白道:“公子你……你就不能不去吗?”
薛白看着霁月,装了几分痛苦犹豫,忽的摇了摇头道:“我已立了誓,若是不去,恐怕对她不住,良心难安。”
霁月听得一个她字,顿时愣了一瞬,倏忽想起这几日来薛白口中编造的那散碎故事,暗中生了猜想。藏了几分小心问道:“公子说的她……可是……可是之前那位……那位姐姐?”
“不错……”薛白点了点头,又故作叹息,“她死在那人手里,我若是不去报仇,枉为男儿。”
霁月本就有几分是被薛白编造出来的这故事吸引,听得这话,如何也劝不下去。只是如今薛白要走的来龙去脉弄了清楚,知他不是要始乱终弃,终是又生了几分不舍。
这点儿女心思让霁月明说总是为难,她扭捏几息,咬了咬薄唇道:“若……若是你还能回来……我……我也想去外面看看……”
她把这话说完,脸上飞红更重,下意识的躲了几分视线,却又用余光瞧着薛白。小心看他神色,等他答复。
薛白把这点动作看的分明,做了苦笑答道:“若是我还能回来,便带你去外面看看这大千世界,倒也不枉此生……”
霁月忐忑心思全被这一句话冲的干净,脸上倏忽就是熟桃般红润,禁不住低了眉眼,只把满腔情愿化了一声软糯轻嗯。
只是没得多久,她又想起正事,抬起头来,担忧的看着薛白,问道:“只是公子此番要……要杀的到底是何人?”
薛白暗中警醒,这是正戏要来了。忙换了一副痛恨冰冷模样,装了咬牙切齿道:“就是这东山城城主家的二公子,何安远那个畜生!”
“啊?”
霁月顿时惊呼一声,露了几分讶异来。
何安远的名号名声她如何不晓得?更何况这位城主府家的二公子还是栖月阁里的常客,只是最近几日不知生了何般变故,却没怎么出现过。
说起来她和何安远也算有过不少交际,也幸好是何安远瞧不上她这般风貌气质,专好年幼青涩。加上她也算是阁里多受看重回护的青倌儿,这才没生出什么事端来。
倒是寻常听得看得里,也知晓一二分风波来。这阁里可有几个青倌儿平白遭了何安远强辱,只是奈何对方身份,又有阁中安抚,这才息声作罢。
另外她那闺中密友之一的菱月,也曾险些被何安远轻薄强辱,后来亏得是薛娘出面,这才做了平安了结。
就是没菱月那遭事情,霁月对何安远的印象也都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这位还曾对菱月动过手脚……那感观自然就更不好了。
只是不好归不好,霁月终归半囚于这一阁之地,哪儿知道何安远身上还有其他恶行孽债。毕竟栖月阁哪怕是在城主眼中,也是有不少面子的。何安远再个猖狂,也不敢在这里做什么杀人害命差人群辱的事情来。
所以她只觉何安远是个纨绔子弟,好色淫徒,却不知这位真格是个十恶不赦的主儿。
不过霁月终归也是知道何安远几分秉性的,再一联想到薛白口中那位无缘得见的亡故之人,顿时生了几分猜想。
怕是薛白之前那位无故遭了厄运,被那何安远撞见又行轻薄,说不得是不堪名节受损,自绝于世了……这般想来,也难怪他心念着想要报仇……
霁月暗生感想,只是转眼又有担忧。
何安远好歹也是城主府中的二公子,出行往来她也是知晓的,都带着两三个护卫……这般若要报仇,怕是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