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但凡在危机关头被人所救,都会对施救者产生好感,这和性别乃至性趣无关,纯粹是人类应急后的一种自然反应。
特别是当被救者是个男人,而施救者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女人的时候,这种自然反应就更为强烈了一些。
薛白一时之间有些呆滞,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女人的脸。这让他此时的样子瞧上去,怎么看怎么有点花痴……
但女人并没有表现出来分明的厌恶和疏离的情绪,她还是那副娴静淡雅的样子,甚至在目光扫过薛白身体上下发觉没有伤患之后,更是多多少少露出了一丝清淡笑容。
这笑容让薛白心头一震,也让他从呆滞中清醒过来。
这一刻薛白很想开口感谢一下对方,怎么说也是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涌泉相报虽来不及,但言语感谢还是要有的。
只是他想要张嘴说话,却发现这会儿干脆连嘴巴和舌头都快要感觉不到了。张翕半晌,只能隐约听到一些含糊的不知名的呜呜声响。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貌似视力和听力这会儿下来也开始有所衰退。
“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你应该是中了定魂虫的毒了。”
薛白恍恍惚惚听到了女人说话的声音,就像是从空谷中传来的黄鹂鸣叫一般,清灵而悠远。
好在他的大脑虽然已经开始混沌,但残存的意识倒也知晓这女人是在对自己说话。当下不再试图有半点的挣扎和动作,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地上。
恍惚的视线里,他看到了女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只可惜这般近距离,他也已经无法细看到女人的模样,只是迟钝的鼻息间闻到了一丝清幽的体香。
这感觉莫名的让人有些安稳,薛白也不知道是终究不敌体内的毒素侵蚀,还是沉醉于这股幽香,只两三息的功夫,就觉得脑袋昏沉不堪,彻底晕了过去。
这一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薛白的意识渐渐有了些反应,他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来自身体各处的虚弱和一股强烈的干渴。
他在半昏半醒的朦胧间,下意识的呢喃起来。
“水……水……”
然后没过多久,他就隐约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抵在了自己的嘴唇上。继而一股凉意微微涌来,轻柔的将他嘴唇打湿。
那是水。
正在极度干渴中的薛白下意识的伸出了双手,第一时间抓住了嘴边的东西。然而这一瞬间,手中的事物似乎有抽离的意思。
薛白迷蒙之中更多的都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他瞬间死死的握着它不让它离开,并且张大了嘴,让它拼命的往口中倾斜。
一股股的清冷开始大幅度的涌入他的口腔,他就像是一块儿久旱的干涸土地,拼命地吞咽着这甘霖一般的液体。
只是没几口,薛白就再次感觉到了一股抽离之意,他下意识的还想强拉硬拽,却发现这一回那东西的力道奇大,竟然一瞬之后彻底挣脱出去!
“给我!”
薛白完全是本能的爆出了一句,继而在急切中醒了过来。
这一刻他看到了一只拿着水袋的手从他眼前缩了回去,紧接着就看到了之前的那个女子。
她那张娴静的脸上此时多了一抹红意,甚至短暂印象里应该平静如海的目光中更是生出了一丝微恼。
薛白呆呆的愣住了,旋即他的目光再次转移到了水袋和那只洁白纤细的柔荑上。下一秒,他清晰的看到了那只玉手上的几处微微泛红的痕迹。
薛白刹那间醒悟过来,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死死抓着的东西竟然是人家姑娘的手。这一刻他难免有些尴尬起来,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
“我……那个……我……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薛白心知自己实在唐突了,再加上对方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要是不说些什么实在过意不去。他赶忙支吾着解释连带道歉,生怕这女子会误会。
“事出突然,也不怪你。”
这女人也知道薛白不是刻意,稍稍平静了心神,便是平静的回了一句。
薛白顿时松了口气,还好人家没跟自己计较,不然也真是尴尬。
不过这般慌乱过后,薛白再次感觉到了口舌间的干渴难忍之意,他看了眼女人手中的水袋,略带几分赫然道:“姑娘能不能把……把那给我,我这会儿口渴的厉害……”
他也是生怕这女人听到水袋两字再想起刚刚的事情,那可就太尴尬了。
“不行。”
这女人却是忽然摇了摇头。
这……不会是记仇了吧……
薛白听得一愣,心头不由的生出几分乱想。他小心望向这女人的脸,却发现她神情中并没有半点的不悦和刻意为难的样子,一时间格外疑惑。
这女人显然也是察言观色的好手,留意到薛白的表情,顿时猜到了他心中想法。只是也不在意,反而轻盈开口道:“我刚刚给你服了能解定魂虫毒液的丹药,你现在感觉干渴有一半是解毒时的正常反应。这个时候虽然可以饮水,但如果过多饮水的话,反而会减弱药物效果,不利于彻底祛毒。”
听她这么一说,薛白不由恍然过来。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只好强行忍着干渴。
只不过这感觉实在有点难熬,特别是越在意越是难受。薛白只好强行把注意力转移,冲这女人抱拳道:“在下薛……安经年,多谢这位师姐救命之恩,还未请教师姐名号。”
既然能出现在剑池秘境,那显然应该是剑云宗宗门里的弟子。而且薛白此时已经知晓这里不是记名弟子能活动的区域,他虽然是被人给坑进来的,但这女人怕不会是被坑进来,这么一想叫声师姐也是妥当。
更何况人家救了自己,客气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不过他一时得救,刚开口差点把真名吐了出去,幸亏刚发了个音就又强拽了回来。
这女人留意到了这点细节,不过只当薛白是伤愈初醒神经麻痹未尽,所以口齿不清。她脸上也不见什么特别变化,倒是略微带了分客气笑容,回道:“我叫安飞墨,你我即是同门,无需如此客气。”
安飞墨虽是这么说,不过薛白可不好厚颜无耻的就这么理所当然。当下又是抱拳作揖,感谢了一句。
安飞墨也没再拦薛白,反是想到了什么,略略皱眉问了一句:“我看安师弟你有些眼生……怕不是内门弟子吧?”
安飞墨其实不但瞧出了薛白眼生,以她如今伐筋大成的实力,更是瞧出了薛白实力上的不对。特别是她刚刚在薛白昏迷的时候还刻意感应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分明最多就是伐筋初期临近中期的样子。
这种实力,在宗门中最多就是外门弟子。可这里分明是内门弟子才能出没的剑池雾境,以他的身份,又是如何进来的?
这一刻安飞墨可是相当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