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发作的这么突然的……”女贼把脉片刻,几分慌张失措的呢喃起来。
女娃儿从旁听得明白,脸色不免一慌,带着哭腔道:“姐姐,是不是哥哥他……他……”
女贼陡然一滞,忙是扭头强笑:“没事儿,没事儿,哥哥没事儿的,只是这次发作的有些突然罢了。”
然而说是如此,女贼的脸色却是格外的难看。只有她心里清楚,这一次的发作何止是突然,更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剧烈几分!
往常发作虽然也是吓人,可是少年这身上寒气却还不至于如此恐怖,最多就是触肤冰凉,好比夏日里摸了新打的井水一般。
然而这一次却是截然不同,触手其上,仿佛摸到了一块儿人形寒冰!那寒意似乎都生了实体一样,接触不过眨眼,就好似针尖一样顺着皮肤穿刺而上!
这等异样的变化,已经让女贼心中没了半点的底气!她刚刚甚至已经如往常一样尝试着用自己体内的微弱血气去镇压舒缓一下,然而收效却是极其微弱,彷如一块炭火扔进了一池冰水之中。别说舒缓了,也仅仅是带起了一丝涟漪而已!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女贼一时焦躁不已,更是失了主意乱了方寸。她再得老成稳重,终归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罢了,有些时候,终究还是镇定不了。
薛白一直在旁边瞧着,眼见得那少年还是哆嗦不断,但女贼分明是没了什么动作乱了方寸,终是按捺不住,迈步上前。
女贼此刻连丁点的戒备心思都没了,哪怕是薛白到了身后,也是恍然未觉。
薛白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女贼这才的浑身一抖,回转头来。脸上悲伤急切正甚,又是几分茫茫然的看向薛白。
“让我看看吧,说不定我能帮上些忙。”
女贼错愕一瞬,脸上表情顿时变化,忙的狼狈让开,口中又是急道:“公子你可有把握?”
“这种事情如何做的了准,我自当尽力就是。”
薛白回过一句,忙是跪坐下来,伸手便先小心探了下少年的脖颈。即便他之前已经见过女贼触之即缩的样子,有了几分谨慎,可这触肤其上,还是难免被寒意激的微微一抖!
好霸道的寒气!
薛白心中惊神一瞬,即是缩手而回,女贼见状,已是几分失了敏锐心思,慌道:“怎么样了?公子你有没有办法?”
薛白心中苦笑,就这么会儿功夫,他又哪里来的办法去?只是也知道女贼关心则乱,便是开口安慰道:“你先别急,且让我再感应一番。”
说话功夫,薛白已是伸手把少年身上被子掀开,又得动手去解他衣物。
女贼见状,分明惊忧,急道:“我弟弟现在已是寒气发作,你这般下去,岂不是让他更容易出事?!”
说着伸手,分明要来阻止。
薛白眉头一皱,斜了她一眼,便是肃色道:“你稍稍冷静一下!他这是体内寒气发作,却不是寻常受风见凉,就是袒身露体,也无半点碍事的。而且真正说起来,他这症状一旦发作,反而如同冰块儿一般!你若是让他长久捂着,便如同以被裹冰,只会让寒气积郁难消,反而不利恢复!”
“这……当真如此?!”女贼听得脸色一变,露了几分白意。
“你也是探过他经脉的,想来对他发作起来是何等状态心中有数,仔细想想,我可曾说错?”
薛白皱眉反问一句,只把女贼说的哑口无言,脸色更为苍白。
薛白见她沉默,也不多废话。眼下可是耽误不得,毕竟人命关头。当下回转神来,忙是彻底掀了少年身上被子,又得把他衣袍解开,露了上身。
只见这少年身上也是一片惨白之色,简直如同死去依旧的尸体一般,皮肤上面更是隐约露了青筋,本该青色模样,也是生了几分森寒紫意。
薛白看的只是皱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只得错愕一瞬,便忙是鼓荡浑身血气,又将部分汇于右手,往少年胸膛心口位置盖去。
武者间所用的医治手段虽然和寻常医者大相径庭,但头前的诊脉一关,却是大同小异的。只是常人诊断,碍于授受不亲和世俗礼教,总是不方便触及身躯枝干等处,也就只有以手腕为媒。
但武者之间,大抵都是豪迈的多,所以也少受这些约束。凡所下手,多是以脏器要位为媒,辅以血气感应,倒是多类似于后世医生使用听诊器一般。
薛白这一上手,已是鼓荡了掌中血气而出。以他的境界,贴肤其上,向外输送血气不难。
女贼从旁见得,又是一阵疑惑皱眉,她终归未曾见过正经武者的诊断手法,此刻瞧来与寻常医者不同,自然奇怪。又是犹豫一番,想要开口询问,只是瞧来薛白神色肃穆认真,只好强行忍了不语,生怕打扰到薛白诊治。
薛白此刻已然心无旁骛,只管把血气缓缓送入少年体内,不敢有半点急躁。
他现在体内的血气已然能够自控,若是不强行调动骨骼里的那青寒寒气,这体内血气便如常人一样,静则温热,动则炽烈。可若是动用了骨骼里的寒气,这一身血气又能诡异的变做寒流一片,也是奇妙。
眼下少年分明体内寒意发作,薛白自然不敢让他寒上加寒免得要了性命。是以未得动用青寒之气,只把寻常血气汇入。
这等血气终归是温热之物,入得少年体内,自然不敢太过迅猛。不然生了炽热变化,那就跟开水浇在冰块上一样,驱散寒气虽然不在话下,但也怕过于激烈出了意外。
薛白谨慎之下,血气倒是无碍的融入少年体内,一时间他掌上的寒意都的取了几分,显然倒有几分效用。
薛白忙是静心精神,尽量驱动着血气,开始感应着少年体内的变化,以及他的心脏情况。
这一遭感应下来,对于眼下境界的薛白来说也是颇为耗费心神,只三五息功夫,他已是额头见汗,露了几分疲惫神色。
好在这遭还算顺利,只得再有两三息时间,薛白已是睁开了眼,又得松了口气,露出几分放松来。
“怎么样了?我弟弟如今情况如何?有没有大碍?”
这一刻女贼再是忍耐不住,眼见薛白睁眼,忙是开口,一副急切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