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昕澜说着话,已是把那多余的一瓶抛给了薛白。
“这一瓶你自己收下就好,自己就算用不上,以后也能备不时之需。”
薛白也没想闫昕澜竟然没有收取的心思,不过转念也不纠结,忙是道谢一声接过了百年玉液,小心收回戒指里。这般又是抬头,稍一迟疑问道:“敢问馆主大人,我那两位同伴和于师兄此时身在何处?弟子可否去见上一见?”
“你去见见也好,他们几人都在这后院里。”
闫昕澜也理解薛白急意,随即招呼了一名在院中执事的弟子过来,略微交代了几句。
“你自跟着过去就是,本馆主这里还有他事要办,就不与你一道了。”闫昕澜吩咐完弟子之后又颇为和气的冲薛白嘱咐一句。
“那弟子先行告退了。”
薛白恭敬的跟那弟子一并退了出去,这才由人领着奔了后院。只等人影不见,闫昕澜也起了身出了厅堂,却是出院奔着峰上去了。看那样子,多半是去见她那位峰主姐姐了。
这医馆别院也是不小,不过有弟子带着,倒是几分轻车熟路。只能入了后院辗转片刻,已是到了一排清净房舍。那带路弟子领着薛白去了某间门口,轻叩两下,里面便是有人应了。
只等片刻门开,却是一名看护女弟子露了头脸,那领路弟子分说一番,薛白便是被引了进去。
一进屋倒是浓浓药物味道,显然是长久用药所致。薛白也没心思在意,只把眉眼往那偏间一扫,立刻就看到了分在两张床上的两人。光看那跟木乃伊一般的造型,就知道是青曼和林云樱无疑了。
薛白也没心思多言,忙是快步到了近前,细细瞧来一番,两人似乎都在休眠之中,却是没得反应。不过呼吸犹在,只是几分微弱,却又略微安稳。
“敢问这位师姐,我这两位同伴伤势如何了?”
薛白看了两眼,也瞧不出个好坏轻重,不免看向了旁边一直守着的另外一个看护弟子。
“师弟放心,这两位师妹的伤势还算稳定,却是没什么大碍的。”那女弟子也是长久守护在旁的人,自是开口回了一句,“馆主说只能回头用了药,应该就能好转了。”
至于具体情况她自然也不知晓,不过大概情况还是明白些的。
薛白自然清楚这用药用的是什么药,想想闫昕澜已经收了百年玉液,那天肌化玉膏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讨到,不免放心了几分。
“之前多谢二位师姐辛苦照看了,师弟这里无以为报,这些丹药略表心意。”
薛白说话功夫已经取了两瓶益气丹出来。
按说是天肌化玉膏要不了多久就能到手,到时候青曼和林云樱性命应该无虞。只不过想想就算用了那等奇物,这伤愈前后还要费些时日,免不了这两位还要从旁照应一段时间。那眼下功夫,自然还是表示一下的好。
虽然薛白觉得这二人不可能不尽心,但公是公私是私,这等节骨眼儿上自然还是求个心安求个稳妥。
他现在倒也明白了现世里某些患者家属塞红包的心态了,倒不见得一定是要刻意去助长歪风邪气,只是无非图个心安罢了。
两个看护女弟子分明还要退却,不过薛白执意如此,两人也拗不过,便是和颜悦色的收了。虽说没有什么立刻变脸的拍胸脯保证如何如何,但看样子,显然也是记下了这份好处。
毕竟一人一瓶益气丹对她们而言已经是不菲的好处了,外门弟子一月下来的血食外加丹药月供,这算下来也就一瓶百粒益气丹左右。薛白这一出手就是一月月供,也是一桩美事。
两人这边应过好生照看,薛白又是闲坐一会儿,便也生了退意。眼下青曼和林云樱为了延缓生机,都还在昏迷之中,就是他枯坐于此,也是无益。
这边客气别过两个女弟子,薛白便是跟着领路那位出了房间,又是折转向了另外一边。
等到了这一处,却是换了男弟子看护,一进门,薛白便是直接看到了床上的于丰年。
这位此刻正靠着对门这边的床榻半躺,一脸苍白,少见几分血色,看起来颇为虚弱。上身赤裸,整条右臂完完全全拿绷带包了起来,固定在了脖子之上,显然伤的极重。
薛白只看到一眼,心中便是生出几分复杂意味。有愧疚有难过也有愤慨和自责。
显然也是听到了之前房门响动,于丰年此刻正往门口望来,一见薛白,分明神色一滞。
旋即他脸上也是一阵复杂浮现,最终却是化作了勉强笑意。
“安师弟,你平安回来了。”
只这一瞬,薛白难免鼻头一酸。倒不是想哭,只是心中更为愧疚。
于丰年为何会如此,他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多半是跟苏家姐弟或者说自己脱不了关系的。可看于丰年这模样,分明没有什么怨怼之色,此刻还跟笑意已对,薛白如何能不自责。
“师弟回来了,倒是让师兄受委屈了。”
“师弟哪里话,你能平安回来就好。”于丰年几分强颜模样,但还是没露出什么怪罪表情来。
薛白也不接话,反而是扭头看向了那看护和领路弟子两人,随即同样翻出了两瓶益气丹递了过去。
“多谢这位师兄引路,也多谢这位师兄连日来的照看。师弟这边一点心意,还望两位师兄笑纳。”
两人连道不敢,不过薛白执意,便是半推半就的收了。
“师弟这边还有些私话要说,有劳两位师兄先从旁歇歇了。”只等东西塞到两人手里,薛白又是客气说了一句。
两人识趣的很,忙是客套两声,便是先后出了屋子,随手关了房门直往院中去了。
薛白这才回神,却是几步到了床榻边。眼见的于丰年要起来,忙是伸手虚按道:“师兄身上有伤,切莫起来了。”
于丰年苦笑一下,也没装模作样,只是苦笑道:“眼下却让师弟笑话了。”
薛白却没回应,而是小心的看了看于丰年的右臂,一时瞧不到什么,便是小心俯首他肩上,谨慎的分了一丝血气去探。
这一探之下,他脸色顷刻阴沉下来,于丰年整条右臂果然如闫昕澜所说,当真筋骨尽碎,坏的不能再坏!
这一刻薛白只觉得胸中已是有了阴沉郁气,甚至起了几分杀心。抬头看向于丰年,带着七分歉疚三分阴沉道:“还望师兄告我,可是那苏家姐弟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