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人屠赶紧谢师父,对师父说:“谢谢师父赐名,是师父给我的后半生,从此之后,张人屠死了,但是张善活了。”
接着给师父磕了三个头,师父在那里这次没有扶,而是坦然受之,磕完头之后,师父说:“张善呀,我师门的规矩是先入者为师兄,你虽是我的记名弟子,但也要遵循这个规矩,这是你的三个师兄,杨振东是你的大师兄,李保国是你的二师兄,于天宁是你的三师兄。”
这时张善连忙朝我作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拜见大师兄。”
我听着心里那个舒坦,别看张善长的豹眼环睛朱砂眉的,和凶神恶煞一样,可是此时却说话温声细语的,我看着他比刚才顺眼多了,于是连忙对张善说:“不要这样,以后叫我大胆就行了。”
张善连忙说:“那可不行,一入师门,就得尊师重长,这些马虎不得。”
接着张善又拜了师弟傻蛋和瘦猴,张善之子也过来硬着头皮叫我们师伯,大家说了会话,张善请我们到正堂屋里去,就这么一折腾天也就麻麻亮了,张善让儿子把家里的那些丧事用的东西撤去,并且让儿子准备酒菜。
我们到了屋里之后,看见屋里的正面供着三张画像,那三张画像中间一个是坐着的将军,威风凛凛,上面写着樊哙,左边一个用的是丈八蛇矛的猛张飞,右边的是一个文官模样,不用说是魏征。在下面的供桌上供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鬼头大刀,这把大刀寒光闪闪,不过隔的远,看不太清楚。张善规规矩矩的走到画像的前面,拿出三支香点着了之后,插在香炉里,然后说道:“弟子张人屠,从今天起改名为张善,不再从事刽子手这一行了,请祖师爷原谅,弟子以后照样供奉祖师爷。”
然后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然后从刀架子上双手拿起鬼头刀,送到师父的跟前,我这时看到鬼头刀的样子了,这把鬼头刀刀刃有一米多长,看以看出刀背很厚,刀柄不知用什么皮包着的,显的油光刷亮。在刀柄上雕着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头,这个鬼头刀在兵器谱上是一个不入流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除了刽子手用它砍头之外,更多的就是那些山贼草寇,拿着它打家劫舍。
这时张善拿着鬼头刀说:“师父您看这把鬼头刀,刀体沉重,刀柄处雕有鬼头,相当锋利,斩金切玉。最适于砍劈,所以我们拿来砍头杀人,刀柄之处,是用犀牛皮包裹的,这个犀牛皮水火不侵,越用就越光亮,鬼头刀传与我已经五辈子了,我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师父您看,刀的通身没有一点伤,今天我把鬼头刀交予师父,从此做一个向善的居士。”
师父接过刀,看了看说:“果然是把好刀,大胆来接着,这把杀人的鬼头刀,就由你保管了。”
我一听是把杀人的鬼头刀,当时不敢去接,师父说:“大胆你接着吧,这把刀虽是杀人如麻,可是已经有了灵识,它是不会伤主的。”
我听到这里,犹犹豫豫的把鬼头刀接在手里,当鬼头刀接在手里之后,就感到手里一沉,差点把鬼头刀扔了,想不到这把鬼头刀居然那么重。我好好的拿着鬼头刀,在那里傻傻的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师父笑着说:“大胆你看你,对这把刀稀罕的,等刀在三清师祖前供奉一段时间,就让你背着,睡觉的时候搂着。”
我赶紧说:“师父我……”
师父一笑说道:“你、你什么,拿着沉不会把刀放下。”
我赶紧把手里的刀放在那个供桌之上,张善让我们坐下喝茶,我们师兄弟三个,由于和张善是师兄弟,虽然他比我们大的多,当年也是响当当的刽子手,现在成了师兄弟了,自然没有什么隔阂。那时候我们穷人没有谁能喝的起茶,一般都是喝凉水,自从拜师之后,才在大家门里喝过几回茶,不过喝茶对我们来说,跟喝药似的,我们没啥吃的,肚子里没有油水,喝点茶之后,肚子里的饭很快就化掉了不抗饿,所以我们师兄弟只吃点心花生一类的,绝不喝茶。
张善家里算是富裕的,点心不缺,我们吃着点心,十分的高兴,一边吃一边聊,张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了。张善说:“师父您老人家不知道,我早就不想干刽子手这一行了,我觉的杀的这些人里,冤死的指不定多少,我这个可是丧了良心,做的大孽了。心里烦躁,我就借酒消愁。那天我在酒馆里就一直喝到天黑,天黑之后,我从酒馆里出来,眼前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黑的那个就跟黑锅底似的,我本来就喝了酒,一看不见我就抓瞎了。在那里转起圈来,怎么也走不出去。
我记的走了一会,我干脆不走了,这时忽然有一个人,从一个墙角里走了出来,那个人很奇怪,高高的个子,戴着一个斗笠,好像没有脑袋,直接卡在肩膀上,要是我不喝酒,肯定能看出来,这个不对劲,再一个就是既然什么都看不见了,怎么还会清楚的看到一个人,这些都是简单一想,就能想到的事情,可是喝的太多了,就没有往别处想,自顾自的坐在那里。
这时那个带着斗笠的人过来说道:“哎呀这个不是张大哥吗?你怎么坐在这里?”
我听这个声音非常的奇怪,如同在缸里说话一样,瓮声瓮气的,我听不出这个声音到底是谁,心想反正在县城里认识我的多的是,我哪能都记得住,于是我说:“我喝多了,奶奶的,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那个戴斗笠的黑衣人说:“怎么会找不到路?张大哥要不这样吧,咱们在一条道上,我正好送你回老家。”
我当时没有仔细听,也没有把这个回老家当回事,只是说:“行呀,那谢谢大兄弟了。”
那个人阴阴的说:“不用谢,不用谢,我当年也是被你这样送回老家的,这些年一直在老家转悠,哪里也不能去。”
接着对我说:“你可跟紧了,咱们走的这条路可不好走。”
我醉醺醺的说:“大兄弟,我跟你说,就这个县城,我要不是喝醉了酒,墙角旮旯我都能知道。”
那个戴斗笠的说:“是呀,你都知道,这些年都是你送我们去的。”
说完就在前面走,周围还是伸手见不到五指,我只能看到前面的那个人影,斗笠卡在肩膀上,晃晃悠悠的在前面走,我没有办法只好站起来跟在他的身后,这时我有点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没有让我看脸?于是我趁着酒劲,就追了上去说道:“大兄弟,你等等我,我想看看你究竟是谁?”
可是就在我追上去的时候,忽然那个人似乎往前飘了两步,我当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这时想起自己干的手艺,我们干这一行的,不能随便摸人肩膀的,这样人家会厌恶,感觉不吉利,于是我只好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面,我记的当时走了很远,还没有到家,于是对前面的人说:“大兄弟,有点不对劲呀,怎么还不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