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局开车上来的时候，我坐在树下乘凉呢。
这地方热得蚊子都死光了，廖局说从来没这么热过，今年夏天特殊。我在树下坐着大汗淋漓，连瓶水都没有。
廖局车上有水，我先喝了一瓶娃哈哈矿泉水，顿时觉得浑身舒适。
我说：“廖局，吴德明大概率还活着。三号桥墩那是个骗 局，是王建设为我们挖好的坑，不过我们没跳，让他多少有些失望。”
“难道他真的能算这么久吗？”
我摆着手说：“不不不，也许当初只是为了试探方进，和现在的事情没有关系。只不过是再利用一下，想把我们拖入泥潭，让我们无法自拔。”
“这么说的话，张卫国这人有问题。”
我点头说：“必须把他抓了，这人太坏了。”
“这个张卫国，是王建设的一枚棋子。”
我小声说：“他哪里是什么棋子，他就是毒药。”
廖局随后想了想，又说：“你说张卫国会不会真的是看到黄军埋尸了？”
“那他为什么去向阳派出所报案，周围那么多派出所，他偏偏找到了方进，你不觉得未免太巧了吗？这就是王建设在试探方进，看他能为自己担多大事，做到心中有数。”
“万一凑巧了呢？”
“黄军根本就没杀吴德明，怎么可能凑巧。只要吴德明一回来，一切都真相大白。”
“我们现在去审一下黄军，一旦黄军撂了，立马抓张卫国。”
我摆着手说：“没必要，我们再等等，也许这几天就有结果。我们先回去，一旦吴德明回来，黄军的谎言不攻自破，到时候再好好问问三号桥墩是怎么回事。张卫国跑不了，他不是笑笑和周晓莉，他只是王建设养的一条狗。”
“那个冯宝怎么和你说的？”
“她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们等消息。不过听口气，她应该知道吴德明的事情。她是建设集团的法律顾问，王建设的很多事，她都清楚。”
廖局呼出一口气说：“要是吴德明能回来就太好了，我们也少去了很多的麻烦。我们还有些时间，不去审一下黄军和方进了吗？”
“没必要，现在去审问他们就是浪费时间。黄军现在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一口咬定自己杀了吴德明，埋 进了三号桥墩，就是让我们去挖。挖不到的话，你我可就都完了。王建设也就有了可乘之机，说不准这黄军还指望王建设出去之后捞他呢。”
廖局点点头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在他们这些人看来，王建设就是他们心中的神。那是他们的信仰，只要王建设没被宣判，他们总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没错，我们先缓一缓，等一下吴德明的消息。”
“那个笑笑，周晓莉，程志斌和关山月到底在哪里了呀！”
我摇着头说：“这几个人我们抓不到了，他们出川后，肯定是用假护照出去了。你说现在科学这么发达了，怎么就没有人脸识别系统呢？不管他用什么护照，只要是那张脸就不行。当然，这对同卵的双胞胎四胞胎啥的有点影响，但影响不大。”
“是啊，其实他们只要出川，随便到一个城市，拿着他们的外国护照，很容易就能出境。他们这些核心人员早就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不过这次他们是彻底赔上了，花了大量的精力，财力和人力，什么都没得到。只是那一千多无辜的群众死得太冤枉了。”我说，“而且我们并没有办法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不是每个案子都有结果的，尤其是这种国际大案，作案的人往往在作案之前就给自己铺好了后路。我们随机应变也赶不上他们的计划，总是会慢半拍！行了，回去吧，这里也真是够热的，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坐等冯宝带来的吴德明的消息。”
刑侦大队的人一直就没有停止对这些人的审问，不过审来审去也没什么新意。他们也出去调查了一些线索，也走访了一些群众，实际意义不大。大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个王建设在当地的口碑还真的不错，他老家的人提起他都是竖起大拇指的。
刑侦大队一直想找到王建设是黑恶势力头目的证据，一直都找不到。
看来这个冯宝确实帮王建设做了很多事情，这个王建设从证据来看，还真的没什么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徐盛案，还有因为徐盛案子牵连出来的行贿案。
我每天都要看一下新的审讯记录，连续看了三天之后，我也就不 爱看了。
在刑侦大队的人看来，案子陷入了僵局。不过我知道，我在等一个电话，每天我都把手机抓在手里，只要电话一响，我就会迫不及待去接。
终于在第六天的早上，我接到了冯宝的电话，她说：“王警官，人找到了。吴德明在云南镇康人民医院，你们想办法去接人吧。他自己怕是不好回来，缺了一条腿。”
“太好了，我们这就去。冯小姐，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这都是为了王建设！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只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会做他的代理律师，希望他能轻判。以后少不了和你打交道呢。”
“那我们再见。”
“再见。”
我立即打电话给廖局，廖局听到之后立即就开车过来，他进了我宿舍就说：“大力，你和我过去接人，要不动声色。我怕有心怀叵测之人借题发挥啊！”
我说：“你就别去了，我和姚科长、壮壮、白月去就行了。得有一千公里呢，十几个小时，你扛得住吗？”
“我必须亲自把人接回来。废话不多说，你，我，白月，壮壮我们四个去，一路不停尽快把人接回来。姚雪同志负责镇守，有什么情况，我们及时和姚雪同志联系。”
我说：“现在走的话，今晚到，明天上午回来。”
“立即就走，你立即通知白月他们，让白月开那辆民用牌照的SUV过来，吴德明现在一定很彷徨，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国内的医院。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一定是非常残酷，难以现象啊！”
我按照廖局的部属，开始联系白月。很快我们就准备就绪了，只是说出任务，没说去做什么。
看得出来，廖局非常谨慎。就连他最信任的白月也没透漏消息。
我自然也没对壮壮说。
壮壮就是这点好，我不说的，他在有人的时候绝对不会多问一句。
不过从导航的终点，相信壮壮和白月都能猜出一些什么来。
我们是在晚上九点多见到吴德明的，他显得很苍老，很憔悴，少了一条腿，拄着拐杖，目光呆滞地坐在病床上。他虽然个子不高，但是体重此时已经不超过七十斤。他严重的营养不良。
廖局看到他的时候，他呆愣愣地看着廖局。
廖局说：“你是吴德明同志吗？”
“我，我是吴德明，我是川辣子食品厂的厂长，吴德明。”
廖局说：“我是蓉城警察局的局长，廖耀宗。这是我的证件，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廖局把证件和身份证递给了吴德明。
吴德明伸出颤 抖的双手，颤颤巍巍结过证件，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廖局说：“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你应该开心噻！”
“我开心哦，我以为这辈子都回不到家喽！我感谢组织，感谢警察，我感谢我的祖国。”吴德明看着我们说，“我想知道，你们用什么把我交换回来的？你们怎么知道我还活着？他们说，所有人都觉得我死了哒！”
廖局叹口气说：“吴德明同志，我们先回家吧。一切等回到家再说，回到家就安全了。”
“王建设他们把高架桥修起来了吗？”
我知道吴德明问这句话的意思，我说：“王建设和王建民兄弟都已经被捕，正在接受审问。”
“老天有眼噻！”吴德明顿时大声喊了起来。“不，是人间有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