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九点十五分，毛利波老先生得知我们的身份之后，又看了我们的证件。
他显得很激动，握着我的手一直不放，表示热烈的欢迎。
不过老先生说话我还是听不清，需要毛先生的夫人翻译才行。
也把老先生急够呛。
我言简意赅，说明来意。当他听说我们是来调查王胜金店的时候，竟然呵呵笑了两声。
通过和老先生了解，当时虚开收据的事情就发生的太多了。也就是说，根本没有卖金子的人，但是在岳家兄弟的要求下，开了很多收金子的支付凭证和黄金的入库单据。并且，会有一定的金子入账，只不过，有很多大客户他根本就没见到过人，开了单据之后，撕下来，直接交给岳家兄弟了。
这明显是有问题的。
能问出这些，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尤其是他给了我金招娣的联系方式，这是一个手机号。金招娣已经不在长安了，从金店辞职之后，她去了丈夫的工作地，常山。去年的时候，金招娣回娘家过年，来看到毛利波，还给毛利波放下了五百块钱。
看得出来，金招娣的日子过的不错。
我也不忍心再打扰老先生了，有什么事情，还是找金招娣了解吧。毛利波了解的，金招娣都知道，毕竟那时候毛利波是会计，金招娣是出纳，两个人是师徒关系。
回到了基地，国安的同志给我们准备了夜宵。长安人煮的面条还是很符合我的口味，查布吃起来也赞不绝口。
壮壮问我：“咋样了？”
我说：“有进展，我们果然拿到了金招娣的联系方式，手机号。”
王宁说：“毛利波怎么说？”
我说：“基本能断定金店有洗钱的嫌疑。我甚至怀疑金店本身就是一个洗钱组织，把一些黑钱在金店里走一圈，只需要开一些黄金的入账单据，这钱就洗白了。倒是容易得很！”
李叶小声说：“我看到过很多服装店洗钱的，那个比较麻烦，进销存的账目做起来是很麻烦的，这个倒是简单了哈！”
壮壮问：“大力，你的意思是，岳家兄弟果然不干净，他们赚的钱可不是金店的钱，而是黑钱。”
我说：“到底是他们赚黑钱，还是通过洗黑钱赚提成，我还说不好，但是洗钱是基本能肯定的。不过还是需要找到金招娣才能彻底搞清楚。金招娣在常山，等下我和查布就出发，坐火车去常山。你们继续查金店的账目，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壮壮说：“没问题。”
我和查布吃完了面之后，去了火车站，买了去常山的直达车票。
长安到常山距离不远，就隔着山西，七个小时的车程。
我们在火车上睡了一觉，到了常山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四十。
下车我就给金招娣打电话，这一打还就打通了。
打不通也没关系，金招娣这名字不常见，只要去当地警方一查就能查到。
当然了，打通是最好的。
我表明了身份，并且告诉她是毛利波老先生让我们来的，她立即表示会积极配合，并且给了我们他家的地址。天苑小区。
这是一个大型小区，在北二环外。我们到了的时候，金招娣在大门口等我们。
我一下车就看到了她，我过去和她打招呼，并且出示了证件。
金招娣带着我们去了家里，她说：“昨晚上老师就给我发短信了，说是有两位同志可能要来找我。”
我说：“毛老先生有心了。你们是十多年前的师生关系了是吧！”
“我是毛老师带出来的，我的会计证也是那时候考下来的，说白了，毛老师对我如同再造父母。”
金招娣给我们倒了水，然后坐好。
接下来我们步入正题。
我说：“我们来找你只有一件事，就是关于王胜金店的事情，他们有没有洗黑钱的嫌疑呢？你是会计，你应该比我更懂什么叫洗黑钱。”
金招娣叹口气，点点头说：“我之所以离职，也是和这件事有关。我从当出纳的时候就发现，很多单子都是空头单子，我根本就看不到卖金子的人，但是开出去很多收货的单子。”
我说：“但是钱总是要支付出去的吧！你可是出纳，后来成了会计。钱的事情你应该最清楚啊！”
金招娣说：“钱要么直接给老板兄弟俩，要么就是给老板娘。就是岳怀义的妻子。”
查布说：“我有点搞不懂了，你说要是岳家兄弟洗黑钱，那手里的现金岂不是越来越多了吗？”
金招娣说：“可以做进项啊，没有卖出去金手镯，就说卖出去了五个，这不就有了进项吗？总之，开金店洗黑钱实在是太容易了，因为金子的属性比货币还要灵活，他是不分国界，不分种族的。走遍世界，金子都是可以变现的。或者说，金子就是财富的象征也不为过。”
我说：“这一进一出，黑钱就都洗白了。”
金招娣叹口气说：“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只不过，账是肯定有问题的。但我只是负责记账，下面递上来什么条子，我做什么账。我的账都是根据条子做的。我做的账都是经得起查的，每一张票据后面都是附有原始票据的。”
我说：“不只是你的账经得起查，就连你们老板娘做的账也都是经得起查的，看来她是学到了你的精髓啊！”
金招娣叹口气说：“惭愧啊！想干干净净做人，真的很难！要不是我离开了那里，我迟早是要出事的。那里，不干净。”
我又问：“那么这黑钱是怎么来的呢？”
金招娣摇着头说：“这就说不好了。”
我说：“我简单说一下洗黑钱的过程，你帮我分析一下对不对。岳家兄弟手里突然多了一笔钱，所以，他可以从任何地方买一批金子回来，然后入自家的库房。于是把黑钱变成了合法的金子。但是你们金店要假装拿出去一笔钱，这笔钱其实还在岳家兄弟手里，之后再虚构销售，把这笔金子虚构着销售出去，于是，手里的钱就合法了。但是那一批金子并没有卖出去，所以，存了一笔金子在手里。这笔黑钱就可以拿出去花了，金子存在库里。我逻辑有问题吗？”
金招娣点头说：“没有问题的，只需要在这个过程里做好票据就好了，因为收金子和卖首饰都是不需要实名的，就像是买衣服，不可能让客人实名登记买衣服。还有收金子，其实也是市场行为，国家也没有办法监督别人卖金子。这里面有很大的可操作空间。所以很多开金店的，开服装店的，看起来不赚钱，却一直在开，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