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前方有一辆黑色迈巴赫S级停在椰子树边,一个穿着黑西服,带着白色手套的,正笔直地站在车门边,等候着。
“楚天师,请上车。”这个年轻人的声音,就是电话里的那个声音。
楚明夷上了车,这车里还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有些秃顶,肚子有些发福。
楚明夷知道,他是本市珠宝行业的第一巨头——陶云志。
“到底是什么事?神神秘秘的,现在可以说了吧?”楚明夷回头看着后座,略有一丝生气。
“不好意思,楚大师,这件事情实在太邪门儿了,我怕影响家族声誉,所以没敢在电话里说。”陶云志那原本满是愁容的脸,忽然堆起笑容。
“行,这些都是你的自己人吧,现在就说吧,我听听看有多邪门儿?”楚明夷眼神更加疑惑,却同时对这件事情充满了好奇。
“是这样,半年前,我家夫人得了一种怪病,起初只是皮肤变绿,起疹子,那段时间我在外地工作,等回来时,才发现她换了几个佣人,都被传染了,我找了一些江湖道士给他治疗,但是知道他们后来也被传染,相继死掉了,现在,我只能将她锁在房间里,在一个暗格开口处给他放入饭食,他每日在房间里痛苦的哀鸣,我真的听不下去了,看见她形容枯槁,我心里好难受。”
陶云志此时忽然眼眶红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死了这么多人,你找我,就不怕传染给我吗?”楚明夷皱起眉头,望着他。
“本市的人都说,楚大师是在世神相,我想楚大师应该有办法接近她吧。”陶云志眼中满是泪水,定定看着他。
“这个事,确实邪门儿,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怪病,先去你家里看看吧。”楚明夷不禁觉得手臂上有些痒,挠了两下,眼中一阵思虑。
“如果楚大师能够医好她,要多少钱我都给,她这一辈子命苦,跟了我几十年,我们都是从穷乡僻壤出来的,一路协助我打拼,如果他死了,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陶云志此时不禁有些老泪纵横,一边抹泪一边说。
“咱先不提钱,能不能医好,咱还另说,我念在你一番真情,决定冒这个险。”楚明夷此时目光冷静,却是立刻做下了决定。
“楚天师真是医者仁心,我替我夫人先谢谢你。”
陶云志的语气极为诚恳。
楚明夷并没什么说什么,而是一直皱着眉,思索着到底是什么怪病?竟然如此恐怖?
很快,车子就停在陶家的别墅前,这个院子已经看起来有些荒凉了,门口走来一个老管家,将院门打开。
“在这件事情之后,家里的佣人们都吓得跑光了,我给了那些死者们一些抚慰金,现在也只有这个管家,平常给他送一些饭食。”陶云志一边朝院中走着,一边对楚明夷介绍着情况。
“这院子已经很久都没有打扫了。”
楚明夷看见院子里的香樟树下,很多落叶,地面上也长起了很多杂草。
当他们靠近别墅的时候,就听见二楼的房间里,传来幽幽的哭声。
“呜呜呜,好痛!我身上好痛!好痒!”
这声音充满了一种莫可名状的痛苦和无奈,让人立刻产生一种生理不适。
楚明夷也见惯了世上的苦难,可是当他听见这个女人的哭声之后,还是心中很不舒服。
那感觉若是形容出来,应该是一种无尽的痛苦吧。
甚至可以说,很多时候,死亡也并没有那么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看不到终点的折磨。
“已经这样半年多了,她的哭声,我每当夜里,都会在脑中回想,我甚至愿意代替去他受这份苦,可我知道这不可能。”
陶云志望着二楼的窗户,眼睛微微眯着,表情极为难过。
楚明夷却是一个抬头,就看见二楼的窗户边上,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形。
居然面皮全都是绿色的,而且还带着一些红色的疹子,看得出,脸上有很多被自己抓的血痕,简直无法直视。
“她这会儿应该是没有发病了,所以才会停止哭泣。”
陶云志转头看着楚明夷,认真道。
楚明夷眉头紧蹙,点了点头。
“小兰,我带人来救你了,相信我,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陶云志对着那窗户,忽然大声喊道。
楼上的人,就木然站在窗户边,眼神呆滞,丝毫没有任何回应。
“走吧,先上楼去看看。”
楚明夷有些无奈,然后就朝着别墅的大门而去。
陶云志随后就跟了上去。
进入宽敞的别墅内,这大厅内,尽是满眼的荒废景象,家具上面落满了灰尘,甚至在墙角,还结着蜘蛛网。
两人顺着楼梯,来到了关着的房间,只见这是一个合金门,门把手被一个插销锁锁住了,而这门被切割机切出了一个方形的暗格,应该是投放饭食的地方。
当他们站在门口的时候,就见里面的门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陶云志你这个混蛋,你有什么权利锁着我?你让我出去,你别管我!”
凄厉的女人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显然是她在摇晃着门把手。
陶云志却是长叹一口气,表情极为无奈,他望着门缝里,露出的女人身影,“小兰,相信我,我这样真的是为了你好,你这样出去,又能到哪里去呢?”
楚明夷此时看见一只手,从门缝里生出来,那只手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青蛙的皮,而上面的一些疹子,更让人无法直视。
绿色的手,探出来,疯狂地朝外面抓着,那关切虬曲到可怖的程度,“哈哈哈,你是谁,你也想被我传染吗?你快进来,让我传染给你。”
这样的怪病,若是普通人看了,根本也是从未见过的样子,可楚明夷此时调运了脑海中所有知晓的信息,已经猜出个大概。
“之前有两三个江湖郎中,奔着我高额的诊金,想要进去试一试,但结果全都被传染,然后死亡,无一幸免,我现在也明白这怪病的可怕。”
陶云志忽然望着楚明夷,眼中极为认真。
“这应该是诅咒,陶先生,你这一生,有做过愧对良心的事情吗?”
楚明夷目光冷静,直视着陶云志的双眸,然后说道。
却见陶云志忽然眼神躲闪,低下头去,并不敢与楚明夷对视。
“若是你还要隐瞒,我想我也帮不了你,你知道接触这种传染病,对来而言,危险有多大?”
楚明夷负手而立,目光淡然。
“说起来,确实有一件事情,我想我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当年我事业刚刚发迹,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周氏珠宝的周灿。”
陶云志却是长叹一口气,然后陷入了回忆中。
“周灿曾经当着我的面说,要让我滚出珠宝行业,我那时不服,我们在黄金,翡翠,钻石这三个珠宝的主要产业上,都想将对方的市场抢过来,后来我用了一些手段,将周氏珠宝的合作商,全都挖走,并且利用舆论,彻底搞臭了周氏珠宝的名声,周氏珠宝一夜之间,彻底破产。”
陶云志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在观察楚明夷的脸色。
“然后呢?”
楚明夷眼中露出疑惑。
“周氏珠宝资金链断裂,在银行欠下巨债,而珠宝却一件也卖不出去,周灿在当天夜里,就从二十七层楼上跳下,摔死了。”
陶云志说这些的时候,眼中终究还是流露出一些惭愧的神情。
“原来如此。”
楚明夷听了,却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楚明夷并不想评价谁对谁错,其实世上很多的东西,不是简单的是非黑白,就能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