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救援的警员还是来晚了,他们的救生气垫还没有打开,苏青就已经纵身一跃。
一声巨响,她就摔在那些争分夺秒想要救她的警员身边……
苏青闭着眼,身体软了下来,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的发丝凌乱,满脸都是模糊开的血液。
待命的医生迅速奔跑了上来。尖叫、呐喊、祈祷……一切都变成混乱的一片。
“天啊!”周围的尖叫声炸裂了起来。
陶林腿一软,崩溃地瘫坐在了地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全是捉摸不透的嗡鸣,眼前重复回闪着苏青跌下的画面。
他缓缓伸出躺着鲜血的手,那只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而陶林只能看见血红模糊的一片,他的视线都被眼泪浸没。
“苏青!”他悲伤地哭号了一声,用满是血水的手拨开了拥挤围观的人群,发了疯一般往楼下奔去。
楼下,秦幺站在远处,目睹了一切。她椅在一面信息栏上,目不转睛地目睹了一切……
从争执,到僵持,到飞跃,最后到坠地,秦幺都看到了。
“再见了。”她突然说,这句话是对一跃而下的女孩最后的告别。
秦幺往前走去,看到了苏青躺在地上的样子,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句话也没说。
医生把苏青团团围住了,“病人从三楼坠落,这个高度还有生机。”
“可她的心跳没了,一点都没了!”秦幺把医生们每一句对话都听得很清楚。
“她有衰竭性心脏病。”李依冉哭喊道。
“是心脏病引起的梗死。”
“转移,要上机器上激素进行心肺复苏!”医生大喊着,苏青被抬上了病床。
秦幺看着一群人簇拥着苏青往医院冲去。她发着愣,没有跟上去,就这样远远地看着,苏青和急救医生们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苏青!”赶下楼陶林迎面碰上了簇拥着苏青的急救队伍,他顾不上那么多,往前冲了上去。
“你好好待着,别跟过来。”李依冉一把推开了陶林,她知道这对陶林的打击简直毁天灭地。
陶林没有听李依冉的话,跟在了苏青病床后,他手上不断淌着的血在医院亮白的瓷砖地上留下一道斑驳的血痕。
陶林最终被挡在了抢救室的门外,那扇厚重的铁门把所有的声音一起挡住了。
陶林喘着气,往后踉跄了几步,挨着墙壁瘫坐了下来。抬头看着紧闭的急救室大门,
“你受伤了,伤口很深,和我到隔壁处理伤口吧!”另一个在门外的医生看到了陶林手臂上淌着血的伤口,匆忙赶了上来。
“不用了……”陶林轻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我就在这呆着,哪里也不去。”
“不行,这样伤口容易发生感染。”医生仍旧劝说道。
“不好意思医生……”突然,一个女孩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陶林缓缓闻声看去,看到秦幺向他走了过来。
“让他在这等着吧!错过任何一秒,对他来说都会是遗憾的。”秦幺对医生说着,目光瞥了一眼急救室的大门。
医生惋惜地叹了一声,他明白了秦幺的意思:“之后记得来处理伤口……”他交代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坐在地上的陶林,抬头秦幺那张异常冷静的脸几秒,又重新低下了头。
“擦擦你的血,再用纱布包扎一下。”秦幺把手上的纱布递到了陶林的眼前。
陶林看了一眼自己挂满血痕的手,点了点头,接过了秦幺手上的纱布。然后自顾自地把皮肤上的鲜血都擦开,止血纱布绕着刀痕一圈又一圈。
秦幺也坐了下来,她看着陶林低沉的侧脸,看到了陶林脸颊上的泪痕。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哭。”秦幺说,“终于有一天,你的感性还是把你的理性冲破了。”
“人之常情罢了”陶林道。
“我还以为你是神,不是人呢。”秦幺干笑了一声。
陶林手上扎纱布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秦幺,苦笑着摇了摇头。
止血纱布扎紧以后,陶林猛叹了一口气,用手捂住了发烫的眼眶。他当然不是六根清净的神,所以心痛得他喘不上气来,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正常人从三楼摔下去是不会死的。”秦幺坐在陶林身边,凝视着面前紧闭的急救室大门说道。
“可是苏青有心脏病,这样摔下去,会诱发心脏骤停。”秦幺缩了缩脖子,她身边的陶林一直沉默着。
“心脏骤停超过四分钟,大脑就会产生不可逆转的损伤。超过十分钟,就没机会救活了。”秦幺沉默了一阵,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摇了摇头。
“我知道。”陶林颤抖着开了口,还是用手捂着脸。
“就要没时间了……”秦幺无奈看着手机上的秒表,仿佛在进行一场死亡倒计时。
“罪犯这一次是冲我来的。”陶林的手滑落下来,他苦笑了一声,猛然觉得自己有一种无力感。
“今天,距离你在G大实验大楼遇袭整好四天。”陶林低沉着声音说,“根据罪犯的依次缩短两天的杀人规律来看,他把今天苏青的自杀算进了他的杀人计划之内。”
“可中心医院不在416公交线上。”秦幺说。
“因为苏青也没有罪,杀手要杀她是迫不得己,他想用苏青——把我杀了。”他缓缓转头,对上秦幺那双桃花眼,那双怎么看怎么深情的眼,让陶林又一次憋不住泪来。
总有一些人,他们走之前你从来没有哭过,他们走之后你就变得何等脆弱。
“我的出现对那个杀手来说是意外,因为我不小心看到了他,所以他追着我不放。你的出现对杀手来说也是意外,可他用了更残酷的方式让你痛不欲生——他让苏青在你面前跳楼自杀了。”秦幺缓缓舒了一口气,面色阴沉。
“苏青是一个看到流浪狗都会同情上几秒的女孩……现在直到她死了,都还觉得我就是那个杀人狂魔,她一定恨透了我。”陶林说话冷冷地,后脑勺抵在墙壁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上亮得刺眼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