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来的目的,真的是想让我套出他的破绽来吗?你其实是想让他在高压下拿出更站得住脚的无罪证明,好说服你自己吧!”秦幺笑着说。
余子江耸耸肩,转头无奈地看向了监控画面里瘫坐在椅子上的陶林。
“可他最终也没能拿出证据说服你……”说着,秦幺摇了摇头,“他的崩溃比你想象得更早了一些。”
余子江低了低眼睛,小小叹了一口气。
“苏青死了以后,他的状态一直很不好,我觉得……他可能需要一个心理医生。”秦幺最后也看向了监控画面,里面的陶林没了以前的精神气,显得很是颓唐。
“我会考虑你的意见的。”余子江说。
“我该走了。”秦幺没打算多留,而是转身而去。
“我让人送你回医院!”余子江冲秦幺的背影喊了一声,叫了个同事跟上了踱着步往前径直离开的秦幺。
与秦幺道别后,余子江心事重重地整理了一番文件,便往局长的办公室走去。他要去向上级报告自己的调查进度。
来到局长办公室,他先是礼貌地敲门。
“局长。”余子江敬礼示意道。
“是案子有什么关键进展吗?”局长看到是余子江,不由欣喜了起来,他多渴望余子江是带着好消息来的。
“您看看这个文件。”余子江将一个文件夹放到了局长的办公桌前。
局长立刻拿起文件就仔细地翻阅起来。
“目前锁定了一个嫌疑人。”余子江说。
“一个19岁的孩子?”局长无奈地笑笑,“从前的报告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他智商颇高,反侦察能力很强,在犯罪侧写方面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困难和误导。”余子江说。
“如果你要申请逮捕,我立刻给你批文件。”局长接着回答。
“目前嫌疑人还在14天拘留期中,我的关键性证据不足,主观推理的成分偏多,这样是不符合逮捕条件的。”余子江叹了一口气。
“不过各方面看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余子江咬咬嘴唇,补充了一句。
“那就在14天之内找到关键性的证据让他认罪,别过了时间,让他从我们眼皮底下逃走。”局长严肃地说道。
余子江盯着局长不停翻动着文件的手许久,最后只是出神地点了几下头,便呆愣愣地没了动静。
“余队,你怎么了?”局长看了他一眼说。
“哦,没什么。”余子江低着眼眉,摇了摇头,“可能最近太累了。”
“年轻人,现在离胜利还有一步之遥,千万挺住啊。”局长站了起来,他走到余子江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投来一个很是赞许的目光。
余子江扯着脸皮笑笑,便走出了局长的办公室。他从来不缺长官的褒奖,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一样让自己迷茫和痛心。
这种感觉,就像是拉踩着挚友爬向了圣堂。
余子江内心里还是不愿相信陶林就是犯罪嫌疑人的,可是实打实的监控录像、证人口供中的种种漏洞、陶林强烈的杀人动……一次又一次将他拖回残酷的现实。
这大概就是正义代价,最懂罪犯的是刑警,最懂刑警的是罪犯,而友情永远是他们之间像潘多拉魔盒一般的禁忌。
第二天清晨,陶林被铁门转动的声音吵醒。
他从桌子上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下意识想用手揉揉眼睛,却意识到自己双手被手铐扣住了。
他小叹一口气,抬头看到正俯视着自己的余子江。
“你和我走一趟。”余子江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低语道。
陶林无奈地又叹一口气:“去哪?”
“上楼。”余子江简单回答了两个字,便让助手把他从凳子上拖了起来,带着陶林走出了拘留室。
余子江还有好几个同事一起等在门口,一路护着他们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余子江把陶林带上了楼,很快停在一个办公室前,只见上面挂着的牌子上写着【心理咨询室】。
“你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陶林冷笑了一声。
“这对你有好处。”余子江回答,没等陶林有任何反抗,便拽着陶林的胳膊走进了办公室里。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便听到一曲节奏动感的音乐,男人哼着歌变调的声音混在音乐里,可谓是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陶林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慵懒地瘫在办公桌后的软椅上,他一手举着文件夹,一手灵活地转着圆珠笔,一边着哼歌,脑袋一边跟着节奏摇摆起来。他全身心投入到了音乐和文件中,全然不知道有人进了他的办公室。
看着他悠闲的样子,让人颇有种不正经的感觉。
办公桌上摆着他的名牌——张尧,心理医生。
他是一位与警方长期合作的心理医生,据说他几乎是x城最好的心理医生。
“张医生,我带人来了!”余子江显得有些无奈,扯了扯嗓子,声音盖过了音乐。
“哟!要开始干活了!”张尧立刻关掉了音乐,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慵懒的工作状态让陶林有些鄙夷,也对他响亮的名声起了疑。
毕竟一个工作态度不认真的人,通常都不是优秀的人。
张尧医生背着手,走近了陶林,然后瞪着眼睛绕着陶林走了几圈,对他仔细地上下打量着。
这种打量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杂耍的猴子,让陶林很不自在。
“这就是我拜托给你的人。”余子江说。
张尧医生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你去沙发上等我,我很快就来。”医生对陶林笑着说道,于是推着他往沙发走去。
然后转身,走到了办公桌旁的架子前,利落地开始准备催眠用的器械。余子江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摆弄着自己看不懂的小玩意。
“我已经看过你发来的资料了。”张尧医生边摆弄着自己面前的器械,边小声对余子江说。
“麻烦你了。”余子江同样压低了声音,点了点头,于是后退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放轻松,请你躺在沙发上。”张医生随手抽过一个空病历单,走向了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