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需要眼镜了……”余子江开玩笑似地说。
“正如你所知道的,我的眼镜没有度数,是假的。”陶林转头回答,“可它曾经是我安全感的来源,这是真的。”
“那现在呢?”
“不需要了。我找到了别的安全感。”陶林回答。
余子江撇了撇嘴,“万分荣幸。”他还以为陶林说的是自己。
“做刑警的工作能让我真真正正感到我还活着。我会被重视,会被聚焦,会真的有用。这就是安全感。”陶林看着余子江说。
“哦。”余子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多想了,心虚地翻了一个白眼。
“那你以为我的安全感是什么?你吗?”陶林无奈地眯了眯眼睛。
气氛一下凝固起来,余子江挠了挠头,掩饰住自己尴尬。
“录像给你调好了。”助手的声音终于打破了尴尬。
只听“哒”一声,助手敲下了电脑的空格键,屏幕上的画面开始飞速地播放起来。
画面上行人烦杂,形态匆匆,余子江盯着屏幕几分钟就已经是眼花缭乱,而陶林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屏幕,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
【他看样子是在监控录像里找寻着什么特定的目标,而不是在一个一个排查路人,所以他才会看得那么快。】余子江看着陶林认真地侧脸想到。
【但他究竟是想找谁?】余子江捏了捏掌心。
监控录像的进度条飞快地前进着,很快到了尽头。
陶林低下头,捏了捏鼻梁。
“你看到什么了?”余子江试探性地小声问。
“下一个千悦书城,时间跨度也是两个星期。”陶林大概是没听到余子江在说什么,自顾自转过头来对助手说道。
余子江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也不好再打断现在极度认真地陶林。
余子江跟不上陶林看监控录像的速度,最后只是好奇地盯着他一丝不苟的侧脸,一直到陶林把他想看的监控录像看完。
这已经折腾到了下午——
看完监控录像后的陶林,坐在办公室角落的沙发上,他低着头闭着眼,手掌合十抵在眉心,嘴里仿佛轻轻地碎碎念着什么。
他脑子里此刻嗡嗡嗡地作响,只有他自己理得清自己想到的东西。
“孩子,吃点东西。”突然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呢喃。
陶林微微抬头,看到穿着白大褂的老韩。他把一盒饺子放在了陶林面前的茶几上,便在陶林旁边坐了下来。
“谢谢。”陶林笑了笑回答。
“就看你是要谢我哪件事了。”老韩压低了声音轻轻一笑。
陶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眉端详了老韩很久。
而老韩轻咳一声,自顾自地把饺子的醋包帮陶林倒了出来。
最后他微提起嘴角一笑:“谢你的饺子,也谢你昨天的帮忙。”
地下室就旧档案室和法医科的停尸间,说到底是老韩的底盘,陶林为何那么顺利地就躲了进去,此刻已经是心知肚明。
若不是老韩为他预先开了几道门锁,陶林也找不到藏身之处。
“可你不怕被你的长官知道吗?这么做是违规的。”陶林说。
“我想你父亲应该同我差不多大。”老韩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是,我有一个养父,比你小上几岁,也是个成天穿白大褂的人。”陶林回答。
“若他知道你如今处于这种境地,也一定会比我更可怜心疼你。”老韩突然叹了一声。
陶林猛得有些愣神,他觉得老韩的话里好像有很多故事。
“我快花甲之年了,见过的尸体多,见过的罪犯也多。我虽然没有余队和你这样的侦查本领,却也有了奇怪的第六感。一个真正的罪犯,他是一具被谎言充斥的空壳,绝不会像你那么真诚、那么有灵魂。”老韩说。
“谢谢你信任我。”陶林听了,猛得有些感动。
“好了,你把饭吃了,别理会网上的言论,最近余队都会陪着你,尽量让你不受流言的重伤。”老韩最后站了起来,拂袖离去了。
“呵,我才不用他陪着我。”陶林不屑地哼了一声。
“什么?你说不用我陪着你?”余子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旁蹦了出来,把陶林猛吓了一大跳。
“我要是不跟着你,为你辟谣证明,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余子江用手一推陶林的脑袋,抱怨了一句。
陶林嫌弃地拍开余子江的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低头吃起了饺子。
“别人就算是名声烂到地里了,也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但是如果是你,我就必须管管。”余子江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苦口婆心一样地叹了一句。
“那我可谢谢你了。”陶林一口一个饺子,愣是没有正眼看着余子江。
“你就像我弟弟,我不保护你保护谁呢?”余子江点了点头。
“你才是弟弟。”陶林冷冷回了一句。
余子江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
“最近你就在警局住,我会让人和魏晨枫说一声,你在我这里,让他放心。”余子江看着陶林说道。
“我在这,睡沙发啊?”陶林给嘴里塞了一颗饺子,边咀嚼边抱怨地质问道。
“吃饭也堵不住你抱怨的嘴!”余子江怼了一句,“给你沙发睡已经不错了。每天早上还有我的叫醒服务,全天候专业保镖,你就知足吧!”
“是是是……知足。”陶林耸了耸肩,开始埋头苦吃。
“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案子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找出来,仅此而已。”余子江坐到了陶林身边,叹了一口气。
他说起这些,心里便很不好受,他终究还是没有从凶手手上救下任何一个人,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去。
陶林突然停下了往嘴里送饺子的动作,像是犹豫了一阵,开了口。
“不一定,他会挟持人质。”陶林冷冷说道。
余子江猛一愣,转头盯着陶林继续吃着饺子的侧脸。
陶林斜眼看了看余子江,看起来他需要陶林解释一下这个说法:“如果警方与他发生对峙,他就有可能挟持人质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