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杠原理,又称省力杠杆,阿基米德曾经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能将地球翘起......”
课堂上的老教授扯着嗓子讲解着授课内容。
陶林心情烦躁,在草稿纸上胡乱地画着一根又一根杠杆。
“二重物平衡时,它们离支点的距离与重量成反比,即:动力×动力臂=阻力×阻力臂。利用这点规矩,一人弱小的人就能抬起比他自身还重的东西。”老教授接着说。
陶林看着自己画满杠杆的稿纸,一下出了神。
就在他出神的一瞬,眼前突然看到了无数钢管乒呤乓啷坠落地面的样子......
他猛一闭眼,再张开眼睛时,自己跟着冲出的记忆短暂回溯到了千悦书城曹云畔案的案发现场。
他站在沾着血痕的钢管堆里,面前是一扇打开着的浴室门,水哗啦啦地流淌着,尸体正被一个瘦弱身材的黑衣人摆弄出安详泡澡的模样。
他吓了一跳,猛一回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把乱七八糟的的稿纸捧在了手上。
“杠杆,这些钢管可以拼成一根杠杆!”他激动地重新翻了一页新的草稿纸。
刷刷刷翻页的巨大动静引起了讲台上老师的不满。
“只要利用钢管拼接成的钢板子做为杠杆,再借用桌子、椅子等硬质稳定物作为支点。一个体格不强壮的人也能通过这跟杠杆将客厅里的尸体送进厕所的浴缸。”陶林皱着眉头,在草稿纸上草草画着曹云畔房子的平面图。
“钢管的上部、中部、尾部三个部分都有胶带的残留痕迹。”陶林一便默念着,一边在纸上飞快地画着一条一条长圆柱体的钢管。
“我们都以为胶带是存放钢管时残留下的痕迹,其实我忽略了——这应该是钢管被拼接成一块较宽、较长、足以躺下尸体的板子以后,用胶带固定留下的痕迹。”
“钢管被拼接后的长度大概是客厅中央到浴室的距离,宽度大约与曹云畔的身体等腰宽,好让尸体能够通过这根钢板子滑动一段距离。”陶林一遍想着,笔依旧没有停下来。
突然,他又想起自己曾经看到过的钢管血迹细节照片。
上面沾着的血迹有明显的线型磨蹭痕,更加证实了陶林这个大胆的想法。
“因为沾满血的尸体是顺着钢管拼成的板子滑到浴室里的,上面的血迹当然会成这个样子!”陶林抿着嘴,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曹云畔的房子并不大,这些坠落在客厅的钢管数量是绰绰有余。”陶林捏捏拳头,一切都说的通了。
“我想这也是曹云畔的杂物间里还遗留着一些钢管没有全撒在客厅的原因,因为客厅里的钢管已经足够拼接成杠杆,杂物间里的钢管是多余用不上的。”陶林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最后画成的图案从本子上撕了下来,一下揣进了兜里。
纸张被飞快撕裂的声音巨大,在这个昏昏欲睡的课堂上显得尤为刺耳。
“这位同学,怎么回事?”老师早就注意到了陶林怪异的行为,这下是实在忍不住了。
“老师,我不太舒服。”陶林噌一下站了起来。
跟着弹立起来的木凳子被撞得一声巨响,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学生,全都向他投来差异的目光。
只见陶林额头上冒着汗,眼睛直勾勾盯着老师的眼,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从他融着冰川的眼里扩散开来。
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凝固到了冰点。
“你需要去校医院吗?”老师收了收脸上的不耐烦,有些犹豫地对陶林问道。
“需要,我需要马上去。”陶林立刻回答。
“那你提前下课吧。”老师居然不在多说什么,批了陶林的假。
陶林二话不说把课本和稿纸塞回了背包里,他背起书包,一股脑向教室门外走去。
他当然不是真的要去校医院。只是他此刻思绪万千,课堂不是一个用于思考命案的地方。
【这么说杀了曹云畔的凶手其实是个身材瘦小的人,极有可能是个女人......】陶林一边埋头向前走,一边沉思着。
【秦幺,是秦幺......】那个另他寒碜的名字又一次冲进了他的脑海里。
“如果凶手真的是个女人,那她应该不只做过曹云畔这一个案子。”陶林心里一磕,那自问自答的声音又出现了。
“有搬动尸体迹象的可不只有曹云畔案一个案子。”那声音仿佛冷笑了一声。
“有明显搬动尸体痕迹的有三个案子——曹云畔案:从客厅到浴室。赵晨案:从别墅运上车。冯露露案:把尸体通过安全通道的楼梯运上二楼。”陶林自答道。
“从别墅案发现场的情况看,赵晨是被拽着胳膊,以坐姿的方式在地上拖行,最后被抬进了交通工具里,这确实得费点力气。”陶林接着呢喃。
“再来就是冯露露案,这个死者个头与秦幺一般大小,体重偏轻,虽然只需要将她运至二楼,距离不算长,但一个女人真的能办到吗?”他自语完,脑子有些凌乱。
【等等——我记得!】陶林突然一愣。
眼前回闪起夹一张又一张犯罪现场的照片。
他稍稍往前迈了一步,竟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神游到了冯露露案那条滴着血的楼梯里。
在旁人眼里,陶林只是在诡异地低着头,好像被自己灯光下影子里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陶林的目光追溯着楼梯上的血滴,他又踏出一步,那幻觉一下破灭了。
“凶手把受害者扛起了来,受害者头部伤口的血会顺势滴落到地上,那么两滴血滴之间的距离可以大致反应出凶手的步长。”陶林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又向前走了几步。
“看照片上的血痕,凶手的步长大约在四十五厘米左右。考虑到凶手身扛重物,步长有所缩短,那么这个人在正常行走时的步长大约在五十五厘米左右。”陶林念叨着,深深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