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林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一心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杨辉,他便把车子随意往路边一停,前方不远处就是杨辉的家。
陶林一下跳下了车,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一边确认自己腰后装备好了手铐和手枪。
他要立刻见杨辉,拿到杨辉的DNA样本。陶林什么都准备好了,就连凶手拼死反抗、伤人逃走的最坏结果,他都在脑海里演练了一遍。
他的心思都在脚下的路,在发热的思绪里尝试理顺自己的思路。陶林全然没有注意到一个从身后房子里走出的女人。
陈妍礼哭了几天几夜,本来只想从房子里走出来透透气,可她一眼瞥见了急匆匆走在路上的陶林。
她记得这个刑警的背影,陈妍礼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宽厚的肩膀上了。
一时间,这个脆弱的女人情感决堤。
“警官,你一定要帮帮我,还我女儿一个公道!”陈妍礼奔向了陶林,砰一声就跪倒在了他的脚下。
陶林吓了一跳,连忙支着陈妍礼的胳膊往上扯,想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这种大礼他可实在是受不起。
他想要说着安慰的话,可是鼻头涩涩的,倒最后无奈得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有五个孩子,他们就像我手上的五根手指头,那个可恶的凶手,生生把我其中一根手指头砍下来了,你快帮我找到他吧!他必须给我的欣儿偿命!他必须偿命!”陈妍礼痛哭着,陶林看到她脸色苍白,是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好了。
“都怪我都怪我!我成天想着在外面工作,我对不起她死去的爸,我没能保护好我的女儿!”陈妍礼痛哭流涕这,用巴掌一遍一遍扇着自己惨白的脸。
“您别这样!”陶林立刻拉住了这个女人不受控制的手。陈妍礼的脸颊都被她自己扇得通红起来。
陈欣死后,陈妍礼几乎每天都是这样发疯的状态。
女人在烈阳之下抱着陶林的腿跪着,陶林生怕这样痛心疾首的陈妍礼下一秒会撑不住昏过去。
“你放心,我已经有把握了......”陶林安慰道。
“那不是陶林和陈妍礼吗?怎么回事!”莫桐大惊了一声,路口的转角,她与余子江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余子江和莫桐办正巧赶了过来,三人一顿慌乱,终于是把陈妍礼从地上扶了起来,
陶林挣脱了女人缠在他腿上的手。只觉得整个身子已经被勒得麻木。他呆呆地站着,看着陈妍礼被莫桐一边苦口婆心劝着,一边扶走。
“没必要在等了,去和易局申请逮捕文件吧,我们直接把他带回局里审讯。目前我手上的证据能一槌定音了,他必须得认罪。”陶林说。
“我赶来找你,本来是想告诉你——杨辉自首了,就在刚才。”余子江说了句让陶林震惊的话。
陶林比余子江慢了一步,就在他驱车赶来陈家村的路上,余子江自己在杨父的帮助下成功劝服了杨辉自首。
陶林猛得转头,反复确认着余子江说的话。
光看杨辉说辞逻辑缜密、心态冷漠残忍,陶林本以为这会是个难搞的对手。没想到他还有主动自首的这天?
“是我说服杨父带杨辉去自首的,理由是自首也许能让他减刑。”余子江说。
“你疯了吗?减刑?”陶林一下炸开了锅,他激动地一把抓住余子江的领口,大声地骂道。
“你别激动——”余子江拍掉了陶林的手,领子勒得他直咳嗽。
“我当然没有明确说对杨父保证自首是可以减刑的,我只是在顺水推舟。”余子江整了整凌乱的上衣,皱眉看着陶林道。
“你劝他自首就是在给他机会,你明明知道法律有相关的减刑规定,指不定真的会给杨辉钻空子。我明明有机会直接逮捕他,让杨辉在判决中永远无法翻身!”陶林满腔的怒火,全对余子江发泄了出来。
“现在杨辉自首了,我的人能直接押着他指认现场,案子很快就能宣布结束,这样不更省事些吗?”余子江叹了口气说。
“我为什么要省这几天时间?你这么着急结案是赶着投胎吗?”陶林低吼了一句,气得转身就走。
“你认为我处理案子的方式不对吗?”余子江因为陶林的反应也窝了一肚子的火,他提高了音量,赶上了陶林的脚步。
“靠你手上的证据,你确实可以顺利让易局批下文件,但你把杨辉关进局里以后呢?面对杨辉这样的罪犯,你需要花多少时间从他这张嘴里逼出口供,又要花多长时间让他这个冷血的人认罪?你在杨辉身上花的时间越多,陈妍礼就越煎熬。”余子江说。
“现在我从他父亲身上找到突破口,通过杨父诱导杨辉最终向警方自首,节省了结案的时间就是减少了陈欣家人绝望的时间,这有什么不好的?”
这一次,陶林和余子江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对于这个案子的处理方法,两人的出发点完全不同。
“你的目光太短浅了。”陶林讽刺了一句。
“现在陈妍礼的痛苦是减少了,但以后审判结果如果不近人意呢?这个母亲将要承受更绝望的痛苦。”陶林压低了声音,余子江听得出他对自己极其不满。
“我告诉你!”余子江更是加大了音量。
“要这案子不快点结束,凶手赶紧伏法,陈妍礼的精神状态可能都撑不到你说的【更绝望】的一天!等待的痛苦与自责......会把她逼向自杀。”
.“我跟你没法说!”陶林怒气冲天地怼了一句,转头就走。
“喂!你往哪里走?要回县里就上我车走!”余子江冲着陶林一直往前走的背影喊到。
陶林就像是没听见似的,迈着步伐只顾向前走。
他没告诉余子江自己也开了车来,此时陶林憋了一窝的火,什么也不想说。
余子江停在自己的车子旁,大喊了好几声陶林的名字,可陶林满肚子都是怨气,全然把余子江当做了空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