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怎么了?”莫桐站在余子江身边,无奈地看着陶林远去的背影问道。
“我还以为陶林有颗冰做的心,不会发火成这样呢。”莫桐摇了摇头。
“我第一次和他合作破案的时候也闹过不少的不愉快,却没有哪次是像今天决裂成这样。我们对这个案子的看法完全不一样。”余子江摇了摇头。
“不一样?”
“他很固执,如果杨辉不死他绝不罢休。而我想要快点给陈欣的家人一个关于真相的交代。”余子江回答了莫桐的疑惑。
“我其实没觉得你们两个谁对谁错。”莫桐叹了口气。
余子江沉着脸,他和陶林大吵一架,心里又憋屈又愤怒。
“算了,上车吧。”最后余子江叹了口气,把车门拉开了。
“让他自己待会,我们先回县里。”他示意莫桐上车,和他一起回去。
“案子结了以后,我还想再跟进一下。”余子江对莫桐说。
“明天我就帮陈妍礼约了律师。她到时候会和杨家老父亲见一面。”莫桐说。
“我本来还想找个机会告诉你,毕竟仇人相见,场面不好控制。还需要余队来帮帮忙。”莫桐看着余子江皱眉的侧脸说道。
“好,你回头把具体时间发给我,我一定会到场。”余子江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便不再多说什么话了,余子江的注意力都在这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上。
陶林在村里一路晃荡,一直到了晚上。他觉得自己脑子凌乱,村里夜晚的安静兴许能让他冷静不少。
正在他打算闭起眼睛冥想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陶林一看,竟然是易衷打来的电话。
“喂,易局。”陶林接起了电话,他的声音如同平常一样没有感情。
“我来考察一下案子的进度。”易衷说。
“哦......余子江应该在写结案报告了,犯罪嫌疑人最后选择了自首。”陶林沉默了一会,回答道。
“这案子破的速度比我想象得快些,可你听起来不太开心?”易衷问。
陶林冷笑了一声:“余子江和你抱怨什么了对吧?”
陶林了解余子江,他一定是因为这番大吵,去找了易局诉苦。所以易局才会突然给自己打来电话。
“你可真是敏感......”易衷无奈地笑道。
“的确,我听说你们闹了个大矛盾。”
“我和余子江,可能三观不合。”陶林在昏黑的小道上踱步着,他面无表情,实际上心在绞痛。
三观不合,是一个人对一段友谊最悲观的评价。
“没你说得那么严重,伙伴之间有些分歧是很正常的事情。”易衷劝道。
“你们俩个都能当我的学生,你就能知道你们两个实际上是相似的人——因为我易衷只收你们这样的人做学生。”易衷调侃了一句,然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陶林没在电话这头陪着她笑,让气氛有些尴尬。
“你觉得他做得对吗?”陶林沉思了许久,最后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
他边等待这易衷的回答,边顺着村路往前走,脑海里有一种琢磨不透的意识牵引着他往某个方向去。
“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标准答案。所以也无论对错。”易衷说。
“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会遇到无数像这样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如果每一个问题都妄想一个准确的解法,你反而会被固化。”易衷回答道。
陶林听着易衷说的话,最后只是苦笑了一声。
“你们两个人的初衷都是一样的。只是余子江的做法更保守一些,而你的想法更激进一点。”易衷又说。
“自首并不是最好的结局。”陶林说。
“一个案子最后的终点并非你如何抓到了罪犯,而是罪犯最后被如何惩罚了。”易衷说道。
“你对结局的定义是错的。”电话那头的易衷笑着说道。
陶林往前走,逐渐走进了一片黑暗里,混沌的黑里只剩下他这一点点手机的光芒。
“如果他的自首,最后真的能改变他的审判呢?余子江一定会后悔他自己现在的选择。”陶林叹了一口气说。
“你只是在害怕罢了......”易衷突然一笑。
“我?!”陶林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我能害怕什么?”他冷笑了一声,声音却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害怕这个罪恶至极的人到头来死不了。”易衷看穿了陶林在想些什么。
“你还是对法律的审判不太有信心。”她说。
“我......”陶林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声音一下变得颤抖起来。
“你难道看过哪个罪恶至极的嫌犯逃过了最后的制裁吗?”易衷反问。
陶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做了个有些狰狞的表情,把话生吞了回去。
易衷无法看到电话后的陶林是个怎样怪异的表情。
“我一直都相信——当一个罪犯决定犯下滔天罪行的时候,他最后的结局就已经被写好了。”易衷说。
陶林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听着易衷的话,凝视着这片混沌的竹林,他的心情突然五味杂陈。
“追逐只是一个过程,改变不了他罪无可恕结局。”易衷说着,陶林就静静地听。
“所以啊!你要对最后做出判断的法律报以信心。无论过程多么坎坷,最后它都会给出最让人满意地审.判答卷。况且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双眼睛正看着它做答,若是真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它会及时修正的。”易衷叹了一句。
陶林沉默了许久,他仰头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压抑。
陶林想要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及时这个话题听上去没有任何让人不舒服的地方,但陶林就是不自觉地抗拒。
“我明白了。”他最后说,妥协和顺从能达到他终止话题的目的。
“其实我也不想和余子江有什么矛盾,我俩的争吵总是断断续续,但每一次通常不会持续太久,从夺心连环杀人案开始我们就是这样。”陶林笑了笑说。
“这大概是一种相爱相杀的相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