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鬓微白,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踉踉跄跄地钻了出来。
“真是受苦了老韩,这么大年纪了我还让你躲在书柜里。”易衷转身,将柜里爬出的老韩扶了起来,又赶忙给他扯了张凳子。
原来就在余子江和易衷谈话的时候,老韩一直躲在易衷身后的大书柜里。
他今天一大早就来了易衷的办公室,但老韩和易衷显然是不想让余子江知道他们两个正在谈话。
易衷索性让来不及往外走的韩劲赶紧躲进了衣柜里。
老韩拍拍自己身上那件挤得凌乱的白大褂,坐到了舒服的软椅上。
“不打紧,别看我年纪上去了,身手还是不错的。”他揉了揉腰说。
易衷无奈地笑笑,她一看就知道韩劲是在逞能。
“你刚刚和余子江说的那番关于蓝花调查的话说得可真好。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巧舌如簧。”老韩笑了笑说。
韩劲和易衷的年龄几乎相仿,其实也是多年的好朋友,只是年轻时两人分到了不同的地方任职。
韩劲到了X城,易衷留在了R城。
易衷无奈地摇了摇头,给老韩递过去一杯暖乎的水。
“其实我也是没办法——那蓝花出现得离奇,又干净得出奇,实在是有些没道理。”易衷说。
“我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为了挑拨余子江和陶林的关系,而被故意放在实验室里的。”她又说。
老韩跟着点了点头。
“只要余子江看到了这朵小花,就会生出很多猜疑,这可把余队的性格弱点拿捏得死死的。苏怡萱又和陶林关系亲密,这样一来就间接挑起了两个人的战争。”老韩说。
“REG......这像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情。”
“这么说他们的目标已经锁定在余子江和陶林身上了?把他们两个的关系摧毁,就是走的第一步棋。”老韩反问道。
“既然这样,你干脆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们俩就好了......反正属于他们这一辈人的斗争已经打响了,我们也该退休了。”老韩耸了耸肩,接着说道。
“不行,越早知道REG背后的故事,他们就越危险。”易衷严肃了起来。
“他们虽然是两个很年轻的孩子,但实力非凡。你只是太操心了,其实陶林和余子江应付得过来。”老韩摇了摇头,向易衷投来一副嫌弃的表情。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了,我必须拼死护他们的周全。”易衷有力地反驳道。
“只是你的病也护不了他们多长时间了。渐冻症可是不治之症。”老韩皱了皱眉头道。
易衷深吸了一口气,沮丧地低下了头。
世人很少见她沮丧。
“好吧,我知道你决定的事我改变不了,我先走了。”老韩拍拍椅子的把手,又将手中的水一饮而尽,趁走廊里没有人,他溜出了易衷的办公室。
此时的余子江坐着下行电梯,回到了办公室。
他注视着工位上仔细上下涮着茶包得陶林,许久后叹了一口气,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陶林把茶包彻底浸出了味道,举起杯来大喝了一口,滑动鼠标点亮了电脑屏幕。
他利落地点开了浏览器,光标在百度的搜索栏上不停地闪动着......
陶林将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放上键盘,迅速敲打出两个字——
【易衷】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屏幕,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时间回到昨天——
余子江在办公室里看助手拿来的监狱监控录像视频的同一时间,陶林正坐在别墅的房间里。
他只开了盏台灯,电脑屏幕发着的亮光将他的脸颊照成了惨白的颜色。
这间死过人的凶房在这样的氛围下变得更加压抑了。
突然,陶林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他的微信来信息了。
他迅速解锁了屏幕,是莫桐给他发来的一条语音信息。
“姜振宇进监狱以来的所有监控录像我都给你找出来了,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你记得查收一下。”陶林点开语音,便听到莫桐清脆的声音。
【谢谢。】陶林草草回复了两个字,便抓过桌上的鼠标,将邮箱里的视频下载了出来。
从监狱回来后,陶林一直对姜振宇的话耿耿于怀,他觉得一定是谁和姜振宇说了什么,让他突然说出那么多挑衅自己的话。
姜振宇似乎知道陶林一切的秘密......
姜振宇知道秦幺,还知道秦幺身在何处,做着什么。而他大喊出的那句【天生犯罪】,更是让陶林心有余悸。
如今回想起姜振宇最后的表情和声音,陶林还会冒出一背的冷汗。
陶林记得姜振宇刚被捕的时候,还是一切正常,这么说是有人在他入狱后来见了他一面,引导姜振宇说了那么多莫名奇妙的东西来。
于是陶林拜托了莫桐,让她帮自己拿到了姜振宇入狱以来,监狱会面处所有的监控录像。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见过了姜振宇。
监控录像的视频很多,陶林开了极快的倍速看着视频。
“哒。”他突然重重敲击了键盘的空格键,让画面静止了下来。
画面里是坐在玻璃窗前的姜振宇,而玻璃窗的另一边,坐着一名头发微白的中年女人。
“易衷?”陶林一下皱紧起了眉毛。
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自己之前见了姜振宇一面的人,会是易衷!
“这个女人......她知道什么?”陶林呢喃了一句,苦恼地往后挨在了座位上......
接着,陶林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看着那段监控录像。
陶林敲击着键盘,将屏幕局部放大到了能看清姜振宇面部表情的地步。
“面部表情单一,手臂自然垂放。那不是一种紧张的状态......”陶林呢喃道。
姜振宇与易衷说话时冷静又自然,和见到陶林时的疯狂完全是两幅面孔。
“她和姜振宇,不会从前就认识吧?”陶林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了非常慎人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