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罪犯的心理已经极度扭曲。
易衷立刻抓起了手机,就往那通陌生电话拨了过去。
她本以为电话会打不通,没想到听筒那头立刻跳转到了等待接通的彩铃声。
几秒以后,电话真的被接通了。
“喂易警官,我发过去的短信你看到了吗?”一个少年的声音蹦了出来。
易衷吓得猛吸了一口气。
她记得这个声音属于谁。
“你是余子江?”她惊讶地问。
“是我啊!”听筒对面的男孩爽快地回答道。
“不是......你......”易衷一下结巴了起来。
她完全没有想到,比自己先想出【随机杀人】手法的人会是余子江。
一个高三的少年。
“说来话长......你上次找我谈话不是给我了一张名片嘛!我有了发现,就立刻给你发信息了。可能当时心情有些激动,忘记署名了......不好意思啊!”余子江听出了易衷的惊讶,赶紧解释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手法的?”易衷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心情,问余子江道。
事情还要从今天上午开始说起——
下课,余子江坐在座位上,打算重新收拾自己的抽屉。
班里每发什么资料,他都习惯性地往抽屉里一塞,等抽屉被成堆的试卷和考试资料塞满,余子江就会重新清理一次抽屉,把没用的东西扔掉。
这样的动作几乎一个月就会重复一次。
他将已经写满文字的试卷一张一张叠在一起,放进文件袋里。
余子江的手一直伸到抽屉的最底端,抽出来了一张红色的【获奖名单公示】。
他随意地瞥了一眼那张名单:“哦,上次月考成绩优秀获奖的名单啊......那应该没什么用了。”
说罢他正打算把名单团成一团,扔进脚边的垃圾袋里。
当他的手慢慢将纸张捏皱,看着纸上逐渐混成一堆的名字,余子江突然一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就是因为这次月考,我拿到了混着麻醉剂的墨水......”余子江打了个冷颤,重新将名单铺展开来。
“我记得墨水钢笔套装是月考一等奖和进步奖的奖品......”余子江一边呢喃着,一边向下扫视着名单。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住了——
“这次月考的一等奖只有我一个人,进步奖整好是梁楚焕、苏沙婗、方圆、白锐佳这四个女孩。怎么会这么巧?”余子江倒吸一口凉气。
余子江的记忆一下被这张名单拉回了过去。
老师第一次发奖品的时候打碎了一瓶墨水,余子江便把自己的墨水谦让了出去。
四个女孩先拿到了奖品,没过几天梁楚焕就死在了仓库里。
一个星期后余子江拿到了补发的奖品,没过多久就发生了车祸意外。
“这么看来,打破墨水就是故意设计的,这显然是杀人的先后顺序。”余子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他从来没觉得打破墨水是一件奇怪的事,不过是把它当成了一件最平常不过的意外。
原来今天的一切早在那时就被凶手规划好了!
可见罪犯的心思是如此的缜密,他一定制订了这个杀人计划很久,如今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想一步一步进行着。
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他早就挖好的坑里。
余子江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还有一件让余子江觉得更奇怪的事——苏沙婗的身体里没有镇定成分。
“这么说四个女孩的墨水套装里,并不是所有的墨水都有镇定成分?”余子江沉思着,慢慢趴到了桌子上。
“还是说......她们只是没有用这只钢笔呢?”余子江想。
他双手交叉着,背脊弯在一起,太阳穴轻轻挨在了桌面上。木制桌面的凉快立刻穿透了余子江的皮肤,刺激着他每一处强烈运作的神经。
余子江睁着眼,慢慢瞳孔失了焦。
眼前半颠倒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
可他的目光像是穿越了这模糊的世界,穿梭在倒流的时光碎片里。
余子江仿佛漫步在自己的脑海中,呆滞的瞳孔里出现了案子没发发生之前,教室里日常热闹的样子。
他在记忆里人声嘈杂的座位过道上缓缓走过。低头回想起那些座位上快要记不清的轮廓。
“以那些女孩爱出风头的性格,她们一定恨不得就把这只钢笔挂在脖子上,才不可能藏起来不用呢!”余子江想。
在他快要残缺的记忆碎片里,高傲的女孩们拿着象征荣誉的钢笔,一笔一划慢慢书写着作业。
她们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得了最受学校重视的奖。所以做什么都喜欢那这只钢笔写字。
余子江猛得倒吸一口气,从桌面上挺起了身子。
“她们都在用这只钢笔,这盒墨水。到头来只有一个女孩吸收到了麻醉剂。这就证明四瓶墨水里只有一瓶有问题的墨水!”余子江不得不去相信这个有些诧异的结果。
他不需要像易衷姚楠一样,将墨水送检才能知道这个结果。
余子江和班里的同学们朝夕相处,他们的动作、性格、习惯......余子江都能拿捏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只需要稍加推理,就能得到答案。
“凶手居然能准确无误地将问题墨水送到梁楚焕的手上?”余子江也和易衷一样,注意到了这个不可思议的巧合。
如果凶手要精密把握杀人顺序,那么将计划的成败赌在四瓶随机发放的墨水套装上,就显得非常不切实际。
这是一桩精心策划的谋杀案,凶手是不会让自己的行动成为概率事件的,它必须成为必然事件!
【不对,这个推理走不通......】余子江又苦恼地摇了摇头。
余子江和易衷一样,也遇到了这个难以解答的问题。
他又和易衷不一样,易衷第一时间就怀疑了有奖品分配权的班主任,而余子江了解班主任的为人,所以自始自终都没有怀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