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不是又想要怀疑我了?”余尔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她一下有些吃不下去了。
“我需要你吃完饭以后,和我到警局一躺,我想认真请教你一些问题。”易衷说。
“那走吧,我不吃了。”余尔立刻放下了筷子。
她就知道易衷是想把她带回局里。
余尔看起来极其配合,甚至让易衷觉得,她渴望易衷把自己带走。
“别急啊,多吃点。”易衷想要打住站起来的余尔,对她来说,这种配合才是真的不太正常。
被询者通常有几种可能会出现以上这种看似【迫不及待】的接受审讯反应。
第一,案件和他们没有关系,所以想要早点打消警方的疑虑。
这种情况多出现在排查工作中。
第二,他们已经做好了应付的准备,想要赶紧开始运用自己所准备好的说辞。
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因为时间越长,人特定的记忆力就会越模糊。
这也是学生为什么总喜欢考试之前抱大腿背书的不可控原因。
易衷认为余尔属于第二种。
“我已经吃饱了。”余尔还是站了起来。
这样看来,她想要【速战速决】的欲望比易衷想的还要强烈。
“行,走吧。车就停在路口,几步路就到。”易衷说。
她跟在学生身后,看着她毫不怜惜地将剩下大半的饭菜倒进了泔水桶里,那个动作看起来熟练自然。
易衷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关于这个女孩,易衷好像又有了新的认知。
余尔搭过易衷的车子,那辆黑色小轿车的车牌与平常的车辆不同,白底的铁板最前方有一个显眼的红色【警】字。
余尔一下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子,径直往易衷的车子走去。
她比易衷想象得还要配合。
易衷很快将余尔带回了警局,身后的女孩默默地跟着她。
余尔将肩上的书包交给警员保管,然后走进了审问室。
易衷很快拿着笔录本走了进来,除此以外,她还把姚楠叫了过来。
这个女孩身上的疑点同样吸引着姚楠。
强烈的灯光被打亮,女孩一动不动地坐着。
“我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吧。”易衷轻咳了一声,在笔录上首先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余尔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两位警官,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方圆在去世之前,很频繁地给你打电话,但是看起来......你都没有接,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易衷问。
“我不敢接。”余尔立刻摇了摇头回答。
“你不敢接......你知道她想和你说什么吗?”易衷皱了皱眉头。
“我不知道。”余尔再一次摇摇头说。
“但我从来都不敢和她们打交道,见到了我都尽量绕着走,更别说接电话了。我害怕是那又是她们的恶作剧。”余尔解释起来。
“你说了......又?”姚楠一下抓住了重点。
【又是她们的恶作剧。】
余尔被女孩们捉弄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样无奈的生活成了常态。
“你接过那种电话吗——那个号码会很频繁地在深夜打给你,可每当你接起电话,无论怎么询问,听筒那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余尔回答。
她的语速突然放慢了,那种轻飘飘的语气,让人有种慎得慌的感觉。
“有时候,你会听到听筒那头有玻璃弹珠弹在地上的声音,安安静静的,只有那种让人发慌的声响。”余尔又说。
姚楠一边说着,耳膜里仿佛已经听到了那种让人心里发毛的尖锐敲击声。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这是女孩们对你做的恶作剧。”易衷皱了皱眉头。
“对,所以我不会接她们任何一个人的电话的。”余尔平静地回答。
“但是案发当天晚上,你给方圆打了个电话,就在她去酒吧之前。”易衷看着面前的余尔,接着说。
“我想听听,你要怎么跟我解释。”易衷说着,双手交叉了起来放在胸前,轻轻往座椅后背挨去。
余尔低下了头,沉默了好一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一个这么害怕接她电话的人,反过来给方圆主动打了电话?”易衷继续追问,完全不给余尔喘息的机会。
余尔抿着嘴唇,依旧什么也不说。
她越是这个样子,易衷就越肯定她隐瞒了事情。
“是你叫她去酒吧的,对吗?”易衷严肃地说。
易衷经常用这种激将法。
“不是。”余尔一下猛地抬起了头。
这个问题她回答得异常干脆。
“我没有让她去酒吧。”她又强调了一边。
“你告诉我,你和方圆说了什么。”易衷顺水推舟问。
“我......”余尔欲言又止起来。
“你不敢说了?”易衷冷笑了一声。
“我在安慰她。”余尔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让易衷意想不到的话。
“什么?安慰她?”易衷和姚楠异口同声地一惊。
“我就知道,我说了你们也不会信的。”余尔叹了好长一口气。
“你前一分钟还在告诉我你多害怕她,现在你告诉我你主动打电话去安慰她?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姚楠抢先一步回答。
“你要知道,【安慰】这个词绝不会用在两个关系剑拔弩张的人身上,它意味着你们的关系缓和,甚至变得要好。”易衷摊了摊手说。
“而且你在回答我们问题之前,思考的时间过长,我有理由怀疑你在编造借口。”姚楠和易衷在余尔面前一唱一和。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一直不说话,不是在思考如何编造,是在思考从何说起。”余尔皱紧了眉头,回答姚楠和易衷道。
她每次来到警局,都要被这两个警官轮番质疑。可是发生在余尔身上的事的确就是那么离奇有巧合,所以她总是要花费大量的力气,说服姚楠和易衷相信自己。
她每一次都觉得自己解释得无比真诚,可在易衷和姚楠眼里,她的每一句话又是疑点重重。
如此反复的质疑和解释,让余尔身心俱疲。
余尔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