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近到陶林能看清他眼里充满的血光。
“你是我,是43岁的陶林......对吗?”陶林问。
“自你三年前把我从你的心理世界里绞杀,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那人冷笑道。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陶林质问。
“因为你要成为我,成为我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痛苦了。”他回答。
“绝——不!”
“承认吧陶林!成为魔鬼是你唯一的归宿。你可以悄无声息地杀人,可以为你所爱的人报仇,可以拥有更多财富与崇拜......别浪费了你那冷冰冰的天赋,还有浑身金贵的天才血脉......”他冷笑着说。
苏怡萱的死,让这个沉寂在陶林心脏深处许久的邪恶面再一次苏醒。
为什么身附正义要付出这么多代价?为什么心向光明就要负重前行?为什么追逐真相就要孑然一身?
陶林痛苦地望着面前这个满脸邪恶的自己,忽然变得无力挣扎。
“苏怡萱,需要你去报仇、需要你杀了周暴、接受我的同化,去用最痛苦、最残忍的方式审判他吧!”邪恶面的陶林说。
“我......”
就在这时,陶林听到周围缓缓而起的心跳,以及轻轻传来的呼吸......
“苏怡萱?”陶林满含着泪,听着这逐渐变强的心跳。
它淹没过邪恶之人的心跳,在无数挣扎过后变得饱有生气......
“哥!我们永远向着光。”陶林听到了苏怡萱的声音。
四周的心跳声越来越急促,它有力活跃地跳动着,将陶林发冷的身体温暖包裹。
扑通——扑通——
“哥!我就在这等你回家!”
陶林倒吸了一口气凉气,终于猛一下撑开了眼睛。
他终于从可怕的梦境里苏醒了过来,刚刚那番梦里的景象仍然是记忆犹新。
陶林喘了几口气,掀开了裹在自己身体上的被子。他这才意识到被褥与床单都被自己满身的汗打湿。
陶林下摸了摸额头——他的烧是退了,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力气。
他从床头柜摸索过手机,解锁了屏幕,发现自己已经昏昏沉沉地睡到了临近中午。
余子江给自己发了很多微信,九十九加的信息全都被陶林用一句话回复了——
“我退烧了。”
“你再休息会,我要进审问室了,待会再聊。”余子江一下就秒回了陶林。
看来他是担心陶林在家的身体情况,总盯着手机屏幕上看。
【等等......余子江说他要进审问室了?那岂不是......他把周暴带回警局了!】陶林立马反应过来。
即使是大烧刚退,陶林的脑子依旧是灵光得很。
【不行,我得去警局一趟!】陶林赶紧从床上起了身,踉踉跄跄地收拾好了自己。
他饭也没吃,拖着发烧刚退的病体就出了门。在小区门口打了个车,便往警局方向赶去了。
警局,二十分钟前——
“余队,周暴被我们带回来了,您要亲自审吗?”莫桐说。
“当然,我必须得问他个清楚!”余子江噌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便往审讯室走去。
“啪——”一声推开门,余子江握紧了拳头,脸上是几近极限的克制,扯开周暴面前的凳子坐下。
周暴挺直腰背站着,手腕上的铐子在审问室灼热的灯下发出银亮的光。
“好啊周暴,我可算是把手铐子扣在你手上了。”余子江深吸一口气,狠狠说道。
“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的人来公司找我,为什么直接上了拷子,连一点解释的余地都不给我,这不太合适吧?”周暴冷冷对余子江说。
“我是做娱乐公司的,怎么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你这样直接在我手上戴上一个手铐,你知道会给我造成多大困扰吗?如果你没有直接证据,是不能在我轻易手上拷上手铐的,不是吗?”周暴继续质疑。
“我这么对你当然有我的理由。”余子江咬牙狠狠地说。
“你真该庆幸我只是让人拷上了你的手,而不是直接把你一枪毙了。”他猛一拍桌面,怒气腾腾威胁道。
“哟?这话从你这个队长口中说出来,貌似不太好吧?这没有证据,你怎么能随便开枪呢?”周暴颇有深意地笑了一声。
余子江猛一下握紧了拳头,周暴这般阴阳怪气,他笃定这个男人一定和苏怡萱的死有关。
“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我和陶林已经看到你了!就在G大,你坐在奔驰车上,等着看陶林狼狈的样子。你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x城的连环爆炸、无辜者的死……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余子江勃然大怒。
“我不明白!苏怡萱只是个孩子,一个孩子和你到底能有多大的仇?你先是在她身上造谣,又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害死她……你就是个恶心的禽兽!”
他一步上前,直接勒紧了周暴整齐的衣领,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从座位上提起来。
就在今天,余子江独自一人面对周暴,他比从前自己经历的任何一次审讯都要失控。
“您骂够了吗?”周暴依旧保持着冷静。
余子江两眼腾着怒火,像是要把周暴灼穿。
“我建议您还是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你的拳头要是落在我的脸上,可就是暴力执法了。”周暴不紧不慢地说。
“去你妈的!”余子江放开手,将周暴摔回了座位上。
周暴轻咳了几声,继续挺起腰板,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端坐着。
“余警官,我想你们是看岔眼了吧?当时我人在会议室里开会。且不说公司里每一次重大会议都有视频记录,同时与会的同事也能为我提供不在场证明。”周暴丝毫不见慌张。
“我知道,死的人是陶警官的妹妹。我和他因为先前的一些误会闹得很不愉快,所以他下意识以为凶手是我,我也可以理解。”周暴轻提了提嘴角,一副颇为慷慨样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