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晨枫也叹了一口气,他放下了玻璃杯,里面还有大半杯牛奶没有喝完,但他已经喝不下了……
“赵晨的车钥匙上有一个按压式的活扣,正好和他口袋里的钥匙圈是配套的。”陶林回忆着,眼神逐渐失焦。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陶林苦笑了一声,“他为了方便,把车钥匙和其他钥匙扣在同一个钥匙扣上,有需要的时候才把它取下来……”
说着,陶林指了一个魏晨枫放在茶几上的钥匙,他的车钥匙、家门钥匙、办公室钥匙……全都扣在同一个钥匙扣上,这和陶林形容得一模一样,“看,你也是这么放钥匙的,”他说。
“赵晨身上放着一串钥匙,而车钥匙却落在门口的庭院里,这说明这把车钥匙其实是被凶手故意从钥匙扣上拆下来的。他很清楚我今晚会去找赵晨,所以他把钥匙留在我能看到的地方,这就是一种挑衅。他高傲地对我说——【你来追我吧!反正你只能跟着我的影子,永远追不上我。】”
陶林被突然涌上的哽咽一下噎住,轻喘了几口气后,继续苦笑着说,“他在嘲笑我、在贬低我、在挑战我……让我觉得自己可笑又无能——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余子江,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每一个能够完美犯罪的人都是天才,当然这个世界上也会出现另一个天才与他抗衡。这个犯罪天才很快就能感知到你的存在,对他而言打垮你一个比打垮一群警察重要。”魏晨枫看着陶林说道。
“他现在就在试图打垮你……”
罪犯的一举一动确确实实影响了陶林。
“除此以外,我还犯了一个很愚蠢的错误。”陶林满眼的失落,泪痕遍布他微微发红的脸颊,他轻轻歪斜着头与魏晨枫对视,那充满晶莹泪水的眼让人着实心疼。
“我面对着满地地鲜血,我害怕了、犹豫了……我不敢看那个画面,于是背对着门口,祈祷着余子江能快点带人来帮我。我告诉我自己——我得看着门口吓疯了的服务员,不要让他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可事实上那只是我逃避害怕的借口。我那个时候脑子里是空的,就这么呆呆站着。”
“谁遇上这种场面都会犹豫,因为你不是没有感情没有血肉的机器……”魏晨枫说。
“但就在我犹豫的那几分钟里——”陶林提高了音量。
他打断了魏晨枫试图安慰自己的话:“就在那几分钟里……凶手的程序在赵晨的电脑上运行,直到把所有视频证据毁灭。如果我没有犹豫,而且抓紧时间冲进案发现场调查,我就能看到凶手在监控录像里留下的样子。”
“你得看着证人,不让他因为激动而捣乱;你还得保护现场,所以你不能贸然进入房间。”魏晨枫不紧不慢地说着。
“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的,毕竟你不是有三头六臂的神话人物,所以这不怪你。”魏晨枫还是在尽力安慰着情绪失控的陶林。
“他还会下手,留给我的时间只有六天。”陶林懊恼地抱了抱头,发丝被自己揉得凌乱。
“去洗个热水澡冷静冷静,然后好好休息一下……你现在很混乱,这样的状态是想不出什么东西的。”魏晨枫说。
陶林颤抖着点了点头,他现在脑子发胀,确实应该好好清醒一下。
洗完澡,陶林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坐在桌前,用吹风机吹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把牛奶喝了,睡前喝点牛奶有助于睡眠。”魏晨枫走向陶林,把牛奶放到了他的桌子上。
“我睡不着。”陶林发着呆丢来几个字,手上拿着吹风筒一开一关,那断断续续的轰响声有些诡异。
“所以才让你喝牛奶嘛……”魏晨枫又把桌上的牛奶往陶林面前推了推。
陶林叹了一口气,他不想让魏晨枫担心自己,于是拿起了桌子上的杯子,可杯口刚刚凑到嘴边,他突然停下了动作。
因为他透过醇香的牛奶味,嗅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味道。
“你是不是在里面放有东西。”陶林抬了抬眼睛看着面前的魏晨枫问道。
“人在神经紧张的时候,往往会变得很警觉。”魏晨枫无奈地笑了笑。
“你给我放了药。”陶林把牛奶放回了桌面,他一口也没有喝。
“半颗安眠药。”魏晨枫说,“我可是真没想要你能察觉到异样。”
“我用不着吃药。”陶林摇了摇头。
“你最近休息很不好,从你的皮肤状态和你的眼睛我都能看出来……”魏晨枫缓缓说道。
“眼眶周围浮肿,脸色有些发青,还是不是出现一些幻觉……这是长时间浅睡眠带来的症状。我给你用的药剂量很小,只是想辅助一下你的睡眠。”他说着话,一副正在给病人看病的样子。
“那我待会喝。”陶林叹了一口气,最终妥协。
“现在就喝了,别玩吹风筒了。”魏晨枫指了指陶林的手,就在刚刚说话的期间,陶林还是在不停开开关关着手上的吹风机。
“说道吹风筒,你能想到什么?”陶林突然抬头,仰视着站在跟前的魏晨枫问道。
“我能想到什么?”魏晨枫尴尬地笑了一声,他没搞懂陶林为什么突然问这种让人一头雾水的问题,“发廊吗?”
“不,这个条件出现在曹云畔身上,它不会出现第二次。”陶林摇了摇头。
“你这要一下问我,我还真说不出什么……”魏晨枫也摇了摇头。
“说起来这吹风筒我可不熟悉,我根本就不用着东西。”最后他还笑着说了句玩笑话。
陶林像是一下想到了什么,看着魏晨枫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起来。
“你不用吹风机……”陶林默念着,瞳孔在眼眶里打转。
“对啊,我不像你,留了个刘海,头发也挺长挺多,平时还能做个造型。”魏晨枫笑着说,“我老了,工作又忙,就留一个好打理的寸板头,洗了头用毛巾擦擦就干……你看我这发际线都要危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