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女士,这是我今天要送的东西。”
我把袖扣拿出递给她,陆元泞看到这枚袖扣,一把夺过去神经兮兮端详,一幅旧物重得的高兴模样。
“这……你是在哪得到这枚袖扣的?”
她目光紧张看着我,就差把我摁在桌子上审问了。
“是这样的,我们在整理桌子时,意外发现了这枚掉落到桌面角落的袖扣。”
“看您的样子,这袖扣应该很贵重吧。”
我故作不解说出这句话,陆元泞一听是这种结果,刚才还饶有希望的眼神,现在霎时变得冷淡。
“这枚袖扣倒也并不名贵,但是这是我父母年轻时戴过的,我三弟出事时正好戴着它。”
“我还以为可以找到凶手,看来还是让我失望了!”
我看得出来,陆元泞真想为她弟弟报仇。
但越是这样,我越不能把陆元朗的死相告诉她,免得让她打乱了计划,坏了大事。
“我还以为遗失了,就用剩下的那枚袖扣,在李师傅那儿又订做了一只……”
“元朗临时前,难道就没有什么怪异的举动吗?”
她看起来又陷入了回忆,我赶紧打住她,问出我想要的内幕。
“我只记得三年前的中秋之夜,我们本来已经订好了宴席,要去福元楼吃饭。”
“谁知道他中途接了一个电话一直在卧室跟陌生人讲话,我怕他再放下宴席去写什么报道,就偷偷来到他房门,听他说什么太湖、陵墓、道士之类的东西。”
“还说什么终于有眉目了,要赶紧去。”
“然后他就跟我们说,报社里有个急等的文章要发,让我们不用等他了,临走时他的袖扣掉了一枚,我本想追出去给他,哪知道他那么快就带着一篇稿件开车出去了。”
陆元泞逐渐回忆起她三弟出事那天晚上的情况:
跟我预想的一样,果然是有稿件遗留在他手里,只不过我不知道这这篇未发送的报道,现在还在不在他手里。
“再后来,我们就听到了关于元朗的死讯,警署的人来说,元朗开车走在俞洲岛的水上大桥,汽车方向盘失灵,突然冲入水中淹死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根本就打捞不上来他的尸体,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说起这件事眼中透出诡异和狐疑,但弟弟已死的信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假,她很怀疑她弟弟的死因,却因查无证据而无可奈何。
“那你弟弟会不会是因为那篇报道才死的,你知不知道那篇报道是什么!”我趁热打铁问道。
“不瞒你说,我和家人都不支持他搞新闻,对他的事业知道得太少。”
“他平时要写什么东西从来都不跟我们分享,那天晚上他写的最后一篇报道就在车上,连汽车都找不到了,稿件肯定也没有了。”
“不对……你不是报社的人!”
“如果真是报社的人,我弟弟出事的第二天,就应该过来拿为发表的报道,你到底是谁?”
她正想哭泣,突然之间发现了我的身份,马上怀疑地看着我。
“你不说,我就让仆人哄你出去!”
陆元泞不愧是太湖水督的长女,眉眼之间的大气严厉让人印象深刻,既然她都发现我身份了,我也没必要再伪装下来。
“陆女士,我是749局探员盛凡,这是我的证件。”
我拿出探员证件递给她,陆元泞的神色从愤怒变得激动,她一定听说过超自然调查局。
“我不管你是谁,你到这儿来查案,是不是意味着我弟弟的死另有冤情!”
她端详着证件,眼神从狐疑变得坚定。
“准确来说,你弟弟的死只是我查案的其中一个环节,他的死牵扯着苏杭城更大的真相。”
我不怕陆元泞知道我在调查什么,她一心想为三弟报仇,绝对不可能泄露今天的对话。
“我们得到的资料显示,你弟弟是个心怀赤城的新闻记者!”
“他死前的最后一篇报道,可能就是他的死亡原因。”
“如果能找到他的那片文章,这一切都有眉目可寻了。”
我看着陆元泞,郑重得跟她宣布这个消息,她很显然没想到时隔三年还能有眉目,激动地手足无措。
“可那片报道已经在水下了……等等!”
“他每次发的报道,都是事先誊写好的文章,他房间一定有草稿和备用,我带你去找找!”
陆元泞迫不及待拉着我穿越别墅走廊,来到一扇已经上锁的门前,咔哒一声打开了房间的门。
“这就是我弟弟陆元朗的房间,他平时就是在这个套间书房里写报道的,你看看有没有你要的东西。”
我听着她介绍陆元朗的房间,不断在书房的抽屉柜子和犄角旮旯摸索,看他是不是遗留了什么线索。
“这是元朗的草稿纸!”
“对!”
看着这力透纸背的楷体字,我突然想到了办法。
“陆小姐,麻烦给我一张白纸,一支铅笔。”
她不知何故,还是给我拿来了这些东西,我拿着白纸罩在这些劲头十足的文章上,拿着铅笔不断得摩挲。
文章的报道,很快从黑色的拓纸中透出,片刻功夫六张草稿完全被拓出,古代的碑文一直都是这么拓下来的!
“找到了!”
我看着这篇被拓出的文章,终于拿到了陆元朗死亡的关键证据。
“陆先生这篇报道的主题,是'太湖水下发现古代陵墓,盗墓团伙竟为公众人物',上面提到了地师府的张玄溥!”
虽然从张玄溥收回符篆时,我早就已经知道他肯定不干净,但我没想到这老小子还干盗墓的营生啊。
“张玄溥!真的是他!”
陆元泞听我提到张玄溥的名字,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入肚,这滔天恨意可不只是杀弟之仇那么简单。
“怎么了,你知道他吗?”
“当然,化成了灰我都认识他!”
“我们陆家祖上千年前就是太湖沿岸的市舶使,专司苏杭地区的生意往来和朝贡,在私底下也统管着太湖渔猎,久而久之江湖人就给我们陆家起了外号‘太湖水督’,这可是响亮亮的招牌。”
“但自从清末时,姑苏城突然一下子来了一个什么玄溥真君,他一开始只说自己是个游方道士,又曾经救治过我祖父,我父亲陆湛弘就和他结拜为了异姓兄弟。”
“虽然张玄溥这个人品德不高,降妖捉鬼,那可真算是一把好手,久而久之百姓也都对他尊敬有加。”
“我父亲经常邀请他来我们家常住,这张玄溥也真是争气,趁着民国初立漠煌局正值用人之际,就靠着百姓的好口碑,当上了漠煌局的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