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恶心。”
我强忍着恶心，看着眼前的尸体，整体看起来就像一个满是补丁针线的棉偶，肢体和骨骼都发生了严重错位，靠着殡仪馆的技术才渐渐复原。
最恐怖的就是他的头颅，可以猜测，在车头撞像山壁的刹那间，额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度按进脑壳，这脑袋也是重新修复才缝进额头。
怪异、惊悚，诡谲，这些感觉太过奇异，我眉心不由自主凝神望去，这尸体出乎异常地干净，连一丝煞气和瘴气也没有，就好像是一具寿终正寝的男尸。
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惨死他乡，又不得归葬，尸体没有怨气反而说明了问题，放眼四望，周围站满了停尸间里的魂魄，唯独少了那司机。
人的死像，直接体现在死后魂魄的状态，吊死必定长舌泣血，淹死必定浮肿水淋，车祸必定肢体血腥，司机的魂魄却不在这里，那就一定还残留在出车祸的原地。
“走了~”
“谢谢，麻烦你了，我们该问的、该看的已经调查完了。”
护士带着我们从停尸间出来，找到距离镇上最近的山林公路，开着抵达车司机出事故的山洞隧道。
“这里就是当初司机出事故的地方，旁边的那辆公车还在林子里，各位同志要不要去看看。”
跟我们同行的调查员一提醒，我还真有兴趣看看，我在医院调查病人时，就感觉很奇怪，从司机的资料看来，他开车已经十几年了，不可能出现这种双手都脱离方向盘的错误。
他揉眼睛，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慌张到撞到山壁，由是这样想，调查员跟我们一起走到隧道附近的晒场，这辆车的车头完全破裂，车身扭曲变形，沿着窗棱残留着玻璃碴子。
我走进车里，方向盘前全都是血，脚底红白浓浆已经干涸，飘出一股血腥气息。
我眉心凝神感知，车厢里似乎残留着一股奇怪的灵力，我无法辨别那是什么，一感觉又消失不见了。
“嗯……这也太恶心了，我得赶紧下去。”
陈扶余受不了车厢的浓重腥味，从车厢跑下去站在车头旁边呕吐，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前车灯里有东西，她凑近了去看，这竟然是那司机的两颗眼珠。
此刻，眼珠悸动着血管，在车灯里不断乱动，这恐怖一幕吓得她哇一声叫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这……这……这车顶里怎么是眼珠啊。”
“什么。”
董梁以为陈扶余碰到什么了，赶紧把她拦在身后，顺着车灯看过去，车灯除了血迹，没有其他的东西。
“你看错了吧，怎么可能有眼珠子，你肯定是太紧张，给看错了。”
“不是，怎么可能，我刚才明明看到有眼珠子，那眼珠子好像还有一红一白两个虚影。”
陈扶余揉揉眼睛，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我们得去隧道里，看看司机撞车的地方。”
众人穿过隧道入口，慢慢走到那撞车的地方，山壁已经被撞进凹处，隐约还可以看到残留的黑色血迹。
我手心结印，捻出一丝灵光环绕在出车祸的地方，这灵光霎时化作金光云雾，想把所有惨死的魂魄吸引过来。
等光雾散尽，所有还未离开的魂魄，都拖着血腥淋漓的身子朝我们聚集。
那司机慢慢从人群里走出来，眼珠不知所踪，他的双眼漆黑一片，血丝咕噜冒出，吓得众人心里一震。
“你们能看得到我？”
这司机魂魄生冷开口，每一句话都冒着寒气。
“你为什么会撞车，你在死前到底看见了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我接连问出几个问题，司机摇摇头，一幅懵懂不知的神色：“我开车那么多年，从来没见到过这种情况，当时我正在往山洞走，眼里忽然出现一红一白两个虚影，那两个虚影越揉眼，就越清楚。”
“等她们两个真的到我眼前，我已经失去意识了，至于后面的车祸事故，我是看见那辆公车才知道。”
司机的魂魄说完这些话，我马上明白这公车为什么会突然出事故，一定是有什么邪祟，借着司机出来害人。
“你们，能不能帮我找找我的眼珠，我的眼珠还在这里，我的魂魄就只有漂浮在这儿。”
人都死了，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跟活人交谈，我在泥土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他的两颗已经缩水的干瘪眼珠。
“给，把这两颗眼珠放在证物袋里，拿回去吧。”
我把这些灵魂超度后，跟着他们回到董家正邸，今天发生的时间太过诡异，一直到吃饭，我都还在琢磨一红一白的虚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余丫头，你老是揉眼睛干什么，赶紧吃吧，这是奶奶亲自为你和阿梁做的。”
老太太见陈扶余一直在揉眼睛，把盘子里的菜都夹到她碗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的这个动作有点诡异。
“是不是眼睛不舒服啊，怎么一直在揉眼睛？”
董梁的妈注意到陈扶余的动静，起身站起来准备找药箱，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那司机死前也经常揉眼睛。
“别动，你的眼睛一定有什么东西。”
我斩钉截铁制止住她的动作，走到她前面说道：“你下午说好像在车灯看见眼珠了，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啊。”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眼前时常有重影。”
“不对，这不是重影。”
我仔细看着陈扶余的眼珠，那瞳孔里本该倒影我的身影，可此刻，她眼中倒影却是两个穿着东瀛十二单的红白女子。
他们背对着我，就在缓缓转过身的那一刻，露出尖利獠牙。
“我的眼睛怎么了……怎么了！”
陈扶余看着沈斯容和我的脸色那么难看，终于明白自己揉眼意味着什么，我甚至可以听到她嘭嘭的心跳。
“你的……眼睛里有一红一白两个东瀛女子，我暂时还不知道，这两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快，快帮我弄出来，我的眼睛怎么那么痒啊。”
陈扶余刚想揉眼睛，被沈斯容拿住双手：“你千万别在揉了，我猜你每揉一下眼睛，那两个邪祟就会离得越近，直到他们来到你眼前，你的下场就跟司机一样。”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余丫头，你们可一定要救救她。”
董森的奶奶和娘看见未来儿媳妇被邪祟附身，吓得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