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算我一个,我铁牛愿意跟你干,就是把脑袋栓裤腰带上也不怕。”
护院铁牛一身腱子肉,从佣人群里挤出去,在老墨身前的一张纸上签字画押,拿下一捆钱。
人总有从众心理,佣人们看见铁牛拿了一捆钱,沾着唾沫在数票子,他们心里肯定也犯痒痒,几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几经犹豫,还是迈开步走到老墨身边。
短短半小时,已经有二十多个护院和佣人签字拿钱,我和董梁打量着剩下的二十多个佣人,他们模样不同,神色各异,有些人是贪生怕死,有些人只是在不停犹豫,死活决定不了他们去还是不去。
甭管什么样儿,我们终于把泄密的人锁定在这二三十人中间,等我们从豢龙主宅出去,就是他们显形的时候了。
“好,大家跟我走。”
董梁让大家拿好各自的武器,带着众人乌泱泱从豢龙氏主宅出去,老墨让全院子的人就地解散,给这些人一个自由活动的机会。
谁在接下来的半天里鬼鬼祟祟出去,那肯定就是那个内鬼。
老墨漫不经心将摊子收起来,佣人做鸟兽散各自忙碌,他悄悄钻进豢龙氏主宅附近的商铺,静静等着有人上钩。
三个小时过后,豢龙氏的大门吱呀打开,老墨一瞬间来了精神。
他以为会是住宅里的某个小伙子从门里出来,来人着实让他惊讶,这个人居然是豢龙氏的管家董举。
这董举从董梁太爷爷那一代就一直生活在豢龙氏老宅,当初还是他带着太爷和老太爷从风神屯回来,老墨揉揉眼睛,死活不愿意相信他就是那个内鬼。
事实胜于雄辩,他再不相信,董举管家肯定是有问题,他不动声色叫了一辆车跟在董举后面。
董举左右乱看,走起路来鬼鬼祟祟,老墨坐着车跟着他转过几道街巷,打眼一看,眼下已经到了镇里邮所,他亲眼看着董管家跨进门槛,在里面发了什么东西,从邮所里扬长而去。
这可不得了,他年轻时来豢龙氏说过自己是个逃难孤儿,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戚,况且他儿子和孙子可都在本地,联系人犯不着去邮所。
董墨心里的怀疑彻底坐实了,看来董管家的确有问题,他下了车走进邮局。
“这位小同志,我想发一封电报,走外国的线。”
“怎么最近都往外国发电报,也是奇怪了。”
老墨故意拿话试探,马上就从这小姑娘的嘴里,了解到重要线索。
“最近还有谁往外国发电报了。”
“不就刚才的那个老头儿吗,他说他儿子在东瀛,发了好几次不疼不痒的话。”
“今天发电报的师父不在,你要是想发,就赶紧把你的也写上,等明天他回来了,再给你们一起发出去。”
“国际电报发一回可不容易。”
小姑娘拿出一个电报登记薄递给老墨,他翻看最后一篇电报,果然是发往东瀛,电报只有十几个字,彻底暴露了董管家的内鬼身份:
陈已经被她们盯上,董决定去雷泽,已于近日动身。
老墨装作写自己的电报,把董举写在电报登记薄上的文字都抄了一遍。
证据到手,他撕拉一声把自己誊写的“证据”撕下来。
“哎呦,你看我这记性,发电报连我儿子的信息都写错了。”
“这么滴吧,我回家把正确的联系方式找过来,这一张写坏了,我就自己撕下来吧,不好意思了。”
老墨是个头发斑白的老头,小姑娘收下被撕下一页的登记薄,脸上明显有点不高兴:“大爷,我们的登记簿都是有页码的,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再撕了。”
“您要是写错了,您告诉我,这些只是誊抄本,可以涂改的!”
“谢谢你了,小同志,人老了脑子都不灵光了,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老墨揣着这一页誊抄的证据回到豢龙氏宅邸,打算等董梁回来了就把这件事汇报给他。
董梁嘴里说着要去雷泽湖,心里可不愿意带着这些佣人护院去冒险,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全靠这些顶梁柱,万一有了散失,这是他们豢龙氏的污点。
他带着这一众护院出了镇里,到临镇新开的酒楼大吃一顿,这样既能拖延时间,又能犒赏这些愿意同生共死的人。
几十个人吃到下午,这才从酒楼里出来,为首的铁牛打了个饱嗝,粗着嗓子开口:“当家的,你不是要带我们去雷泽湖吗?”
“现在都快下午了,怎么还不见动身。”
众人一听铁牛的话,也察觉出问题了,纷纷附和。
“大家稍安勿躁,我原本是想带着大家去雷泽,可是仔细想想,你们大都上有老下有小。”
“我怎么能自私地让你们去跟我一起冒险,大家吃完饭就跟我回去吧,我们从长计议。”
董梁完这番话,护院们都沉默下来,铁牛差点落了眼泪。
“都说神农豢龙氏仁义,没想到家主对咱们那么好,我们就是真跟您冒险,也不带怕的。”
“对,我们不怕。”
“我们不怕。”
“我知道你们不怕,现在还不是去雷泽的时候,你们暂时回去吧。”
“等真的要去雷泽,我一定通知你们。”
家主都已经这样说了,护院佣人们也没什么好坚持的,一众人乐乐呵呵又回到豢龙氏宅邸。
董举看见那么多人完好无损,一个个吃得浑身都是油腥菜香,马上就明白这些人并没有去雷泽湖。
他活了那么大年纪,眼珠一转就想得出来,董森这样做,肯定不是为了带人去雷泽,恐怕真正的用意是试探,心想自己可能已经暴露了。
董梁回去以后老墨马上来到他书房,将他今天的发现的情况跟我们一一说明,在电报薄资料面前,董举的内鬼行为铁证如山。
“这件事已经出乎我意料了,董举可是救过我太爷爷和爷爷,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董梁实在是想不通,管家董举的动机是什么,老墨咳了几声,缓缓说道:“我也是觉得蹊跷,下午趁着董举在宅邸里,去他家看了。”
“他大儿子干活被砸了腰,需要很大一笔钱治病,孙子还要上学吃饭穿衣,他也是没办法。”
“土御门卫玄抓住用钱这点,谁能逃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