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样的情形让董森了解到内幕,的确有点残忍,可谁让他一直被蒙蔽呢,大病还要猛药治,这也是没法子。
被沈斯容这样说,刚才还斗志满满的董森败下阵,一幅战栗颤抖的样子。
他低头呢喃自语:"不会的,就算是我外公这样想,我娘也不会这样做。"
“你仔细想想,连你爹都是你娘亲自毒死的,她会为了你跟土御门整个家族作对吗!”
“而且即便作对,对她有什么好处,只是为了你叫的一声娘吗。”
这些现实的话震耳发聩,董森终于相信了我们说的话,低头不再言语,沉思良久才缓缓道:“你们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就是想让你知道真相,免得跟你爹一样死得糊里糊涂。”
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现在就跟董森说,要他帮我们一起对抗土御门卫玄,他很可能产生逆反心理,反而对计划不利。
“你如果不相信我们的说法,你可以自己回去验证,式神对于蓄养的傀儡有一种同身感应。”
“你回去以后把自己身体某处划伤,你娘的身体会产生联结反应,到时候,就知道我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们说完这些话,董森被蒙着眼睛送回酒馆,他再睁眼之际,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发生了这种事,董森早就无心饮食,推开土御门旧宅大门,穿过回廊来到自己房间,土御门真祀正在为他整理衣服。
“森儿,你回来了,今天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你外公找你,都找不到人。”
董森有气无力脱鞋上殿,土御门真祀还不知道,她儿子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容器,抬起手给他擦干净头上的汗。
他看着母亲,脑海闪过盛凡一行人的劝告,突然想了一个验证他容器身份的法子,他拿水果刀,给自己削了一个苹果,那水果刀顺利刺进他手指。
“哎呀”
“怎么那么不小心啊,我给你拿创可贴。”
土御门真祀转身在抽屉里拿出创可贴,他盯着母亲的一举一动,看得非常仔细,果然还是让他发现了问题,她无论做什么,手指都翘起来一根。
这根手指,跟自己受伤的手指属于同一次序,眼看自己的怀疑彻底落到实处,他心情瞬间低沉下来。
“来,我给你贴上,以后不能再不小心了。”
董森心如死灰,看着母亲给自己贴创可贴的眼神,阴鸷得可怕。
以前他还觉得母亲关心他,是因为母亲生了他,现在看来,更多是在乎他这个容器的完整,这么一想,他亲娘对他的安抚和温柔,就像是刺进皮肤的透明鱼刺,看不见却格外疼痛。
这一夜,董森辗转反侧,他想着自己这一路的经历,的确是在亲娘的干预下才走到今天,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命运担忧。
眼下,钟鼓嗣龙的头骨已经到了,外公已经消失了近一周,恐怕这时候已经在筹备化龙仪式,这也意味着距离他成为容器已经不远了。
坐以待毙,还是奋力反扑,这两个选择不断在他脑海打擂台,搅扰得他心烦意乱。
即便是奋力反扑又能如何,他在土御门家近乎于孤立无援,他能找的帮手,说来说去还是只有自己最痛恨的人。
从某种意义来说,当初他是因为误会神农豢龙氏打死他爹,才对董梁一行人那么憎恨。
如今,杀父仇人居然是亲娘和亲外公,到头来发现自己恨错人了。
这种戏谑又荒唐的变局,让董森整个人都盲目无措,跟死比起来,和董梁一行人合作就显得容易很多。
第二天,他照例来到小酒馆,我们已经在小酒馆等着他。
“说吧,你想怎么和我合作?”
董森的脸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心如死灰,不过他既然来了,就说明不甘心被当做容器处理掉,我们的合作有很大概率会达成。
“我们需要知道土御门卫玄的近期行踪,我们的情报网显示,他从得到龙骨就没有出过宅邸。”
“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过他了,既然你们都说没有出宅邸,他肯定还在宅邸。”
“土御门旧宅最早修建于平安京时期,有很多院落都是锁起来的,他稍微钻进一座废弃的别院,谁也发现不了。”
“我目前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不过既然消失了一周,肯定是为化龙仪式做准备。”
董森低头说出这些话,这跟我们查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可以代替你们去查查,他到底藏在哪?”
“不过这会极度危险,我外公是个非常多疑的人,我如果表现得太反常,他立刻就能意识到问题。”
“所以,这需要你们的配合。”
“怎么配合?”
“在我身上下一种御兽探嗅咒,我会带着探嗅咒替你们寻找他的位置,一旦探嗅咒失效了,就说明我被他控制起来。”
董森的主意跟我们不谋而合,我的想法也是在他身上施加一种追踪咒,只不过不是什么探嗅咒。
“你说的这个,我们可以配合,不过我有更隐秘的办法。”
“你只需要把你的一根头发丝给我,我就能靠漠煌探幽诀,把你的行踪显示在罗盘中,哪怕你死了,我也可以找到你的魂魄。”
“好。”
董森把自己一撮头发剪下来递给我。
“我们合作,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你们总不能利用完我,就把我踹了吧。”
“我们当然不会言而无信,你甘泉山庄的产业可以还给你,前提是你不再从事蛟龙屠宰产业。”
“还有冻结你的那些钱,都可以为你申请解冻。”
“你挖掘的那些黄金,我们可以不予追究。”
沈斯容冷不丁说这些,我都吓了一跳,超调局啥时候也没有权利干预司法行政。
她为了争取董森,只能先把所有利好的条件都说出来,哪怕到时候慢慢再谈,我用力点点头,给董森吃了一个“虚假”定心丸。
“好。”
“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吧。”
……………………
董森明白,既然母亲那么担心他受伤,一定在参与了化龙仪式,他趁着夜晚假装睡觉,等待着母亲的动静。
“呼啦”
尽管土御门真祀已经足够小心,障子门开合的声音还是被董森听进耳朵,他趁着夜色看向走廊,母亲穿着唐裳往被封锁的后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