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队长，你怎么那么固执呢。”
“火鳞云是德仁村世世代代口耳相传的传说，而且这可不是无稽之谈，每到一个甲子还真的会应验。”
“我说你这娃娃，上一次火鳞云应验是1917年，那时候曲措她爷爷刚好二十岁，她爷爷跟着她太爷爷进山打猎，哪成想在树林子碰到火鳞云。”
“那温度一下子从穿薄袍降低到鼻子结冰溜，冷得能把牲口给冻死。”
“眼看人的脚冻得都没感觉了，她太爷爷和爷爷也是没办法，只能把两匹马就地杀了藏到马肚子里。靠着马腹的温度，挺了几个小时，顺利等到林场的搭救。”
“不信，你看嘛。”
德吉大叔拿出自己在马背上的背囊，里面是几张黑白照片，两个穿袍子戴着兽毛帽子的男子旁边，躺着两匹被开膛破肚的马。
宋岳罗仔细浏览着这张照片，就是马匹能骗人，那鼻子上的冰溜子也骗不了人，他不得不相信，也许真是某种原因，会造成气温瞬间极寒。
“那，那咱们怎么办啊？队长。”
几个队员听到有雪潮要来，都有点担心已经走了快半天的队员。
“要不，我让他们沿路返回，马上跟我们汇合。”
宋岳罗刚打开对讲机，被德吉村长制止：“哎呀，不成，上山下山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火鳞云来得快去的慢，我们要是看见火鳞云了，那说明雪潮已经酝酿有一天了，一个小时指定要降下来。”
“你的那些队员要真是雪潮来了还没下来，那只能当场被冻成冰棍。”
德吉大叔又递过来一张照片，宋岳罗眼睛浏览照片全部，这是一张很多牧民的“别样”大合照，一些来不及找温暖地方避难的牧民，眼睛口鼻都糊满冰霜，连人带畜僵硬立在原地，有些人甚至还保持着走动的姿态。
惨状就在眼前，他不得不考虑山上十个队员的安全。
“德吉大叔，您知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做？”
“找温暖的地方，要是实在找不到温暖的地方，只能就地挖个坑，把枯草把坑里烧得烫一点，坑上再盖一层草皮，或许还能活命。”
“只要别暴露在雪潮里，八成不会有问题。”
事情紧急，宋岳罗没时间判断真假，将德吉大叔说的话原封不动说给对讲机，让对面的队员注意安全。
“这都已经过了半小时了，我们也得挖坑烧火了。”
宋岳罗的队员都是彪形大汉，拿着铁锹找到森林附近的空地，沿着草地挖出一个八平米见方的坑洞，在德吉大叔的指挥下，带着人把原始森林里干燥的枯叶树枝啥的，全都撂到坑里当做防寒隔层，又砍了几颗枯树当做燃烧的木材。
他们把帐篷布和钢架棚在坑洞四周，正好用来撒上厚厚的枯燥落叶，充当坑洞的骨架盖子。
众人再挖出一个几阶泥土楼梯，一个简易的防寒地坑就完成了。
“嚯~~嘶~~”
“降温怎吆那么快，我这手冻得都不愿意拿出来了。”
宋岳罗顺着队员的话看向天空，刚才还远在天际的火鳞云，此时已经降落到他们头顶，云层把天空压得就像低矮的天花板。
那细细“鱼鳞”变得非常大，就像片片宽厚的“蒲扇”堆叠错落，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感受到眼角的冰凉触感，用手一接果然是豆粒大的雪花。
“登山先遣队，登山先遣队，我们已经搭设完防寒坑，你们的进度如何？请回答，请回答。”
宋岳罗担心山上队员的安全，拿出对讲机拼命呼喊着队员们，只是这一次对讲机另一端没有人再应答，只有无尽的电涌轰鸣和干扰嘶哑。
“宋队长，你也别太担心了，你的队员都是有丰富野外生存经验，你把我阿爸的方法交代得那么详细，他们肯定会没事的，长生天会保佑他们的！”
“娃娃，我们得下去了，要不然咱们都得死这儿。”
曲措劝解宋岳罗时，他抬头看着眼前的鬼天气，火鳞云层似乎有闪电，伴随着明灭频闪的天色轰隆作响，雪花越下越大，逐渐从豆粒进化为鹅毛，然后像核桃一样从天空飘散下来，这雪中还夹杂着刀子似的碎冰薄片。
他往前方望过去，森林里的陀鹿、野兔啥的漫无目的奔跑，飞鸟久久萦绕在树梢，才飞没多久翅膀被雪花冻僵，僵硬着砸向地面。
可怕，到底是多恐怖如斯的寒冷，才会让动物那么反常，他不能再犹豫了，帮着德吉大叔把他们骑过来的两匹马拉进防寒坑。
等曲措和队员全部躲进坑洞，呼啦一声把制作的简易木门盖在出口，还在里面沾了一张羊皮毯子。
“好冷啊，真他娘的冷。”
“这雪山鬼天气就是多。”
“我们怎么不多穿一点啊。”
队员们在坑洞里依偎在一起，他们身上的防寒服已经是很厚了，身体依然止不住颤抖。
众人正在发牢骚，头顶的军旅登山帐篷突然传来呼嗒嗒的声响，就像是有人冲着帐篷扔石头，这声响还伴随着呜呼淅沥的寒风吹拂，吓得人赶紧缩紧脖子。
“别听了，这是冰雹和马刀风。”
“咱们幸亏进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点进来，肯定被核桃大的冰雹给开了脑瓜子。就是不被砸，马刀风吹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一分钟就能把雪花糊满脸。”
德吉大叔裹着自己厚实的羊皮大氅，跟这些队员说起听到的声响是什么。
“曲措她爷爷曾经告诉过我，火鳞雪潮发作的时候，马刀风裹着冰渣子吹的人生疼，天上的雷电打得跟裂天了一样。”
德吉大爷话音未落，雷电轰隆巨响，时远时近的雷电在众人上空呼啦炸开，骤然频闪，惊得队员们脸色煞白。
“阿爸，你就别吓他们了。”
曲措把带来的方底铁锅放在防寒坑中间，在锅里堆上几根粗壮的枯木，抓起一把枯草想把火点燃，却想不到温度已经低到连火柴都不易点燃。
“用这个吧。”
宋岳罗从他们的背包里拿出一瓶酒精，均匀倒在枯木周围，一扔火柴，嗤拉一声燃起滚烫火焰，几根枯木很快被烧得通红，连带着铁锅也冒着热气。
“大家都围过来吧，别被铁锅给烫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