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第一天继任拿杜，我当时还是菲利安皇帝，那时我就曾经告诉过你，这四件鱼鳞甲是皇室与阮家的信物，只要四件鱼鳞甲在阮家，那菲国就可以保证阮家每一代都会有一人获得拿杜官职，你现在把鱼鳞甲还给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菲国太皇此时神色阴鸷看着他，这个快九十岁的老头银发斑白、皮肤枯萎，整个人在阴暗的内殿书房显得异常诡异，阮答思索片刻，缓缓说道：“太皇，我父亲已经死了快二十年了，我想您不会不知道内幕是什么？”
阮答知道眼前这位菲皇不像表面那么和蔼，长达三十年的幕后皇帝生涯，让他把所有恶毒心肠都隐藏在慈眉善目的表皮下，他和李太爷本质上是一类人——喜怒不形于色，狠毒不表于相！
“我当然知道内幕，你知道建国前的三条铁律吧？”
“知道，皇室从宗亲产生，巴杜家族独占最高信仰，皇室统而不治，买办合资型企业由皇室参股不得拒绝管理。”
听到阮答把高卢铁律完整说出，菲国太皇欣慰般点点头，他不知道太皇问这些话做什么，只见太皇拿出一份名单，递到他手里。
“这份名单，是菲国初建时国内的买办企业清单，一共一百三十六家，可谓把菲国社会的方方面面都把持住了，你再看看今年各州、省拿杜递送来的资料，只剩下七家买办企业：李氏-陇西集团，阳氏-熔雪传媒，靳氏-峒阳文化，马氏-汉驹生物、翟氏-清渠重工、唐氏-盛棠集团，棠氏-世麟国际。”
“这三四十年以来，皇室和各州省拿杜已经把一百三十六缩短到七，这是菲国很大的胜利，是像你一样的有实权的拿杜共同奋斗得来，你们这些忠于皇室的拿杜，比千万左右易主的李家更珍贵。”
太皇说完这些话，拉着阮答来到沙发旁示意他坐下，菲国皇室高于法律，官职再大也不能跟皇室平起平坐，他一时间愣在原地：“太皇，这不合礼仪。”
“没什么合不合礼仪的，要是在人多的场合，我也不会这么要求你，内殿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别那么拘着了。”
阮答拗不过太皇，战战兢兢坐进对面沙发，听太皇继续说话：“这七家企业的体量太大了，而且彼此就像是唐朝的五姓七望那样联姻持股，以至于牵一发就要动全身，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让国民跟我们一起冒险，要动就要斩尽根须整体拔除。”
“您是说？”
阮答听到整体拔除，意识到太皇话里的意思了。
“对，李家我们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他是六姓世家之首，事情比较难办，再难办总有一天也要办，像李家这样易主而附的世家大族，天知道哪天就把旧主给卖了。”
“你父亲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李家这件事的确做得太可恶了，我本意是想让你父亲监督李宗慈，却没想到李家居然敢派人暗杀未来拿杜，我知道这件事发生后本想追究他们的责任，可一旦追究他们的责任，我后续的计划就要生变，为了不节外生枝，我只能暂时不处理李家。”
太皇说的话滴水不漏，他故意将让两家互相监督说成阮家监视李家，阮答听完这些话再想发火，也不得不按捺下这口恶气，既然人家都已经知道阮家的事情，那么这所谓的揭露真相就显得多此一举。
“那，太皇究竟有什么计划？”
“拿杜，李家也算是走到头儿了，你的民探肯定知道李家在招募盗墓能人，你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吗？”
“请太皇恕我愚钝，我不知道李家究竟要做什么？”
阮答的民探可不傻，不会连这点内幕都查不出来，但他也不能在太皇这儿说已经知道，比太皇消息还灵通，难免会引得皇室怀疑，装聋作哑最好。
“你觉得，我授意你去挖掘李参昀墓的消息，是谁散布出去的，你这样贸然把鱼鳞甲还回来，恐怕会让李家起疑心啊！”
“您是说，是您把这些消息透漏给李家？”
“不可说，不可说，我只能跟你说到这儿了，至于以后的情况，你只看李家的下场就知道了。”
尊者言尽于此，他作为臣属也不能咄咄逼人，太皇又跟他寒暄一阵把鱼鳞甲推到他面前：“这鱼鳞甲你还是收回去吧，我知道你为亡父叫屈，才会有今天的闹剧，我呢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你在宴席结束把鱼鳞甲带回去，咱们就当从来没有今天的谈话，保密！”
“是!”
阮答从沙发站起来鞠了一躬走出去，菲国太皇看着远走的阮答，慈祥的脸色随即消失，内殿里的冰冷诡异和外殿的热闹喧嚣形成鲜明对比，各公爵伯爵携着夫人们到处敬酒交际，热闹非常。
阮兴眼见大哥从内殿走出来，他赶紧停下吃饭的嘴问话：“大哥，你和太皇聊了这么久，到底说了什么？”
“这不是你该关心，吃你的饭吧。”
阮兴被自己大哥弄了个没脸儿，大嫂早就知道他的脾气，在桌子下面拉了一下他，还没等哥俩说话，太皇被侍从迎着从内殿出来，他随手端起一杯气泡香槟，在场的所有人见状，站起来恭祝他福寿万年。
“有我这样的老头子，大家难免拘束，你们不用在意我，今天尽情畅饮。”
菲国太皇眼神示意李老太爷，这老头子激动得颤颤巍巍站起来，傅南柏悄悄在我边儿嘀咕道：“这老头儿还真是能演戏，在家演得跟半截儿入土了一样，走路都要有人搀扶，现在却腰身硬朗了。”
众人虽然是在说笑，我却能感觉到李老太爷并不是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倒像是轻而易举就能起身，尤其是刚才侍应官给他递酒，他的手指很明显灵活于同龄人，这倒是引起我的好奇，我想试一下老太爷的身手，在侍应官走到他们跟前时，催动了障碍咒。
呼啦，侍应官脚下一踉跄，手里拖着的几杯香槟碎在地上，我仔细观察着李老太爷的动作，他果然迅速把身体挪开，这样的速度，绝不可能是一个九十岁的老人该有的状态。
“怎么那么不小心啊，赶紧把杯子收拾收拾，别伤了人才好……”
后面的话肯定不用再听了，李家老太爷的身手比我预想的还要矫健，肯定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孱弱，这老狐狸到底想干什么，我们现在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