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这就是我们今天来这儿的目的,我们可以不通过家史,找出遗骨大船的真正去向!”
“当真,说来听听!”
李秉壹已经被我的话带进去,我清清嗓子说道:“我想,李小姐的家族早在14世纪就已经移居东南诸岛,对华国的近代历史即便有兴趣了解,肯定也没有深究过,再加上家史遗失,李家大部分历史都消失进时间长河,再也寻不到踪迹。”
“但是像我们盗墓掘坟这一行,首要学的就是华国五千年历史和各种精巧机关术,如果不学历史就没办法辨别古墓年代,不学精巧机关术更是可能在盗墓中丧命,我对历史始终保持着敏锐直觉,在公元763年左右的唐朝中期,唐朝开始设立市舶司,用于管理海务贸易。”
“李家当时还尚属于岭南将军,对外贸易要得到广府的批准才能行船越货,公元7世纪中期时已经到了安史之乱,李唐皇室的统治影响力和疆域都在缓慢收缩,很大可能没有兴致再开疆拓土,已故的岭南道将军李参昀不大可能将自己的这一想法奏表给皇帝。”
“退一步说,即便奏表给皇帝,李唐皇帝忙于应付藩镇,也绝对不会同意再派一艘战船去去海外占领他国领土,这只会激起大唐与其他诸国的矛盾,那么李参昀的遗骨大船想出海就只有暗度陈仓,以商业贸易为理由获得市舶司批准,然后才能从广府出海。”
“这也就告诉我,无论李家用哪条大船谎称海外贸易,一定会被不明真相的市舶司以批准贸易船留下文书记录,这个记录就是帮我们找到李参昀墓的关键证据链。”
我把自己的猜测一气呵成全说给李秉壹,她听完我的这些话点点头:“你说的这些的确可行,可是市舶司的记录从哪儿弄,这可是一千五百年前的文件。”
“这一点不用您操心,我们盗墓界有自己的信息网,资料都是小事,但有一件事的确需要您去做。”
“什么?”
她的目光变得好奇起来,我继续说道:“唐朝时,东南半岛有十几个国家,林邑、堕婆登、真腊、诃陵、婆利、堕和罗、盘盘、狼牙修、阴度、师子国、赤土、骠国、室利佛逝等东南诸岛国家,都跟当时唐朝有过贸易往来,我们需要您用李家势力,把这些国家跟唐朝贸易的文件全都找出来,方便验证我们从华国带来的唐朝史书。”
“这些简单,我打一个电话就能完成,把资料放在这儿吧,我这几天就让人去办,你们也得尽快找唐朝市舶司史料,我就不留你们了。”
要不是有李参昀墓的新线索,她不会跟我们废话那么多,眼下已经答应我们要办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兴趣留在这儿,从公潮李氏回到东滩酒店后,郑掌柜和宋岳罗已经回来了。
阮兴看见宋岳罗走进房间,赶紧走上去焦急问道:“宋大哥,怎么样,你们给芳汀找好地方了吗?”
“你别着急,这件事需要郑掌柜跟你细细说,我就是个开船的!”
郑掌柜那么大年纪了,走到我们面前喝了一大口茶才有力气说话:“阮先生,我老郑虽然没什么本事,好歹郑家在菲国开了十几间铺子,明堂岛刚好有一间瑞祥斋分号,我想着要是给芳汀弟媳开一间酒店,难免被有心人给查到痕迹,万一再害了她们反而不好。”
“索性把她们送到我的瑞祥斋分号,那个掌柜的是亲侄子,为人忠厚老实绝对靠得住,弟媳在他那儿保证不会被发现。”
阮兴眼看宋岳罗也点点头,才彻底放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了,我给你钱吧。”
他说着要掏出钱包,被郑掌柜及时制止:“你们别跟我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咱们老祖宗早就有的传统美德,你们有事儿尽管招呼我,我店里还有事,就不陪着诸位了。”
“宋大哥,郑大哥,我这几天把我大哥阮答给的资料看完了,他给的文件里记录了我父亲发生海难的前因后果,我想这件事跟山海妖国也有关系。”
“怎么说?”
“这不可能吧,你爹是在二十年前出事的,李家难道那个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阮兴把他大哥留的文件递给我说道:“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大哥在资料里说二十年前,当时太皇其实已经想让我父亲去寻找李参昀的墓,只不过我父亲本来对家族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也不想接替我爷爷当拿杜。”
“他有意把前代的恩怨以及唐匠的过往全都在他这一代结束掉,多次违抗太皇的旨意,没有接受他给出的命令,如果不是仍然要依靠阮家寻找古墓,他早就派人动我们家了,也是因为我父亲的桀骜不驯,让太皇意识到想继续控制阮家,只能另外找一个听话的人。”
“当时我爷爷仍然健在,但已经不大管事儿了,指望他不太可能,我爷爷只有我父亲一个孩子,想再培养别人根本就没机会,他只好把目标定在我大哥阮答身上,我大哥那时才二十岁,跟我父亲比起来要好控制很多,唯一的障碍是我父亲还活着,让我大哥直接做拿杜,肯定惹人怀疑。”
“他需要找到一个我大哥可以上位的方法,说来想去,也只有我父亲去世才能办到,于是阮家家主就在继承拿杜官位的前一年,因为海难无辜丧生。”
“太皇顺理成章得到一个好控制的拿杜,同时还博得一个体恤臣属的好名声,我大哥一开始还以为我父亲的死真的是意外,直到我爷爷在临死前把事情全都告诉他,他才明白父亲死亡的真正原因是太皇和李家,只是这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上了太皇的棋盘,只能被当做棋子咬向太皇的敌人。”
“这二十年来,我大哥为太皇做的所有脏事儿,都被他记录进这份资料,太皇最后一次让他做的事情,就是调查李参昀的墓,他唯一一次违背太皇的命令,没想到下场是这样的!”
阮兴把自己的难受都隐藏进胸膛,只有在说话时,才借由沉重的语气抒发他那份痛苦,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只能走过去安慰道:“你大哥还算聪明,把所有脏事儿都给记录下来了,总有一天他们会付出有应得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