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的变化吸引很多船员来到甲板上,他们不敢相信从晴空白昼到黄昏迟暮,只用了几分钟时间,一时间站在原地彼此议论着惊人的变化。
巴塘海峡的真面目在众人眼前徐徐展开,科考船破浪前行,眼前全都是面积不大、形状嶙峋的怪异岛礁。
刚才科考船离得远,眼睛看得并不清楚,此时轮船周围遍布岛礁,甚至从岛礁旁边擦身而过,过近的距离让我彻底看清了岛礁的具体状态!
在随船植物学家的辨认下,众人才知道这些岛礁遍布热带雨林植物,像参天望天树,巨型榕树,芭蕉树,海芋,箭根薯,大青树、马椰果,菠萝蜜,肉豆蔻,阔叶蕨,绞杀藤、苔藓等植物,只存在于南北美的热带雨林,还有很多植物连植物学者也叫不出名字,各种颜色的热带植物在岛礁里高低错落分布,彼此寄生附着,形成一种华丽危险的鲜艳原始丛林。
我们靠近草丛,闷热潮湿的体感扑面而来,鼻孔隐约还能闻到香甜草本气息,这里应该是刚刚下过雨,所有树丛灌木都滴着露珠,水坑蚊蝇嗡嗡乱叫扰得人心烦,我似乎还能看到不少野生动物。
这时候动物学者终于派上用场,在他的指点下我仔细观察,可以确定岛礁上的狐蝠,疣猴,巨松鼠,大鼯鼠,蜜熊,蜂鸟,麝雉,树懒,蛛猴,彩虹鸟,海龟等,是热带雨林独有的珍稀物种,但不知为何身上都披着彩色外衣,略显诡异。
科考队就像是走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仔细观察轮船两岸岛礁的生态环境,很多学者在各自的领域写写画画,除了蝉鸣虫叫,就是笔触刷刷摩擦纸张的声音!
“你说,咱们像不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这个地方的环岛生态可是独一份儿啊。”
傅南柏在我耳边悄悄说话时,我意识到轮船前的岛礁从稀疏逐渐变得密集,一些海礁连点成面,形成较大的崎岖岛屿,轮船只能频繁转向才不至于撞到岛线。
我看笃波的眉头始终都没有松开,站到他身边说道:“你们上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听到我说的话,笃波频繁摇头:“完全不一样,我们二十年前失事的地方在岛礁的中心,那里有一片巨型海岛,这些小疙瘩一样的岛屿只是外围环礁,咱们连巴塘海峡的一半还没穿过去呢,而且那时我记得很清楚,巴塘海峡是热带雨林不假,但植物和动物绝对没有现在那么绚丽多彩,他们长成这个样子,多半有诡异。”
“没关系,咱们这艘大船,配备的有先进武器,野生动物敢过来,一炮轰死他们。”
“轰隆隆~”
刚才天气已经阴云密布,这会儿终于电闪雷鸣,我抬头看着天空,层层卷卷的黑灰色云彩在天际不断滚动,闪电每击打一次,乌云就压低一层,到了最后,都能感觉到雷电在头顶炸开,狂风吹得树木摇曳不止,草丛像是被巨轮碾压,贴地荡漾。
“报告船长,气象员预计三分钟内下雨,我们得把人群尽快叫进船舱。”
气象员话音未落,呼呼啦啦的雨水已经落在甲板上,几个水手还没来得及回到船舱,被淋了一身的水!
我在舰桥里朝外看过去,这里的雨似乎跟外界的暴风雨不一样,雨水里夹杂着拇指肚大小的碎冰渣子。这些冰渣糊到舰桥窗户上化成水,每一坨冰渣化水后都有黑色颗粒留在窗户上,不知道那是什么。
“船长,根据咱们目前的位置,我们位于巴塘海峡南部环礁,目前距离巴塘中心岛还有150海里。”
根据以往的地图,除了南北方向连接大陆板块的半岛,巴塘海峡是一个长约869公里的海道,海道中心位置就是我们要找的巴塘列岛。
探障雷达显示器很快把巴塘列岛的岛礁扫描下来,整个列岛共有不下100座大小岛礁,它们以巴塘岛为中心旋转分布在巴塘岛周围,看起来就像是一盘残缺不全的蚊香,而科考船目前所在的位置,就位于蚊香的中部位置。
距离巴塘岛已经很近了,但我们却并没有感到接近中心岛的喜悦!
巴塘海峡的暴雨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猛烈,已经不能用瓢泼大雨来形容了,简直可以说是倾盆暴雨,雨声打在甲板船身的声音已经盖过电闪雷鸣,只剩下远处那骤然频闪的黄白雷光,舰桥的窗户如同覆盖了一层半透明水幕,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能靠雷达排障艰难行驶。
“啊~~”
扩音器里传出几声嘶吼,一个船员气喘吁吁说道:“报告船长,队员们好像被某种东西感染了。”
“感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只是名义上的船长,真正的船长笃波明显比我还要担心,他很快从舰桥下到船舱大厅,只见几个水手的皮肤明显泛红,胸口因为发热而急促起伏,这些人胳膊似乎有一个个小黑点,它们居然冒出一层指甲盖大小的绿色绒苔,像尸斑似的扣都扣不掉。
“怎么回事?”
“你们在进船舱之前,去了哪里?我看着像是某种雨林黏菌!”
科考医生和护士已经抬着几张担架过来,船员的情况太诡异了,为了避免引起船员们紧张情绪,我让二副威廉代管舰桥,带着笃波来到医护室。
“医生,他们手臂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看着医护室里感染的水手,他们五个人全都是这样,只是在感染位置上略有区别,医生拿着听诊器和镊子一类的东西帮他们做完检查,摘下口罩说道:“体表泛红,体温38度,高于正常体温,但又不是发烧,患处表皮有破损,根据患者的形容,有针刺瘙痒感,很可能是感染了野外菌类。”
“暂时看不出来是什么菌类,先注射青霉素,口服消炎药。”
没等我们说完,医生们给几个水手注射了青霉素,各自分了药片,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五个人就是不小心淋上雨水的那几个人。
“你还记得我们在舰桥窗户上看到的冰渣吗,那些可能不是冰渣,是某种植物的种子,他们就是被植物种子给感染了。”
话还没说完,医护室扩音器又传来声音,威廉让我们两个去舰桥,我匆匆回到指挥舱,终于明白船员语气里的惊恐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