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好像是大保媳妇儿。”
“她居然上吊了……肯定是马大保杀生太多,神灵惩罚他了。”
“马大保,你媳妇儿怎么那么想不开,你是不是对不起人家了。”
马大保顾不上周围人嘀嘀咕咕,忍着眼泪把尸体解下来扛回家,马罗氏受不了这样的惊吓,当场断了气。
江荷云死亡的消息,很快传回了江家镇,江家镇一直都是滇西最繁荣的市镇,而江荷云的父亲江益乾也是在江家镇数得上号的人物。
他的女儿活生生嫁过来马家墩才不过5年,就上吊身亡,这事儿搁谁身上也受不了。
江益乾立刻把女儿的遗体收敛,找年轻的小伙子拉回了江家镇,为女儿举行风光大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小姐横死怨气未消,她的眼睛怎么闭都闭不上。
眼白凸出,惨白神色、怨毒眼神、连一向胆大的义庄老婆婆,看见这样的遗体都不敢自己一个人支应。
好在清洗遗体,装殓寿衣顺利完成了!
江家镇请的响器喇叭,凄凄惨惨吹起来,葬礼的白皤灵篷愣是绵延了几里地。
江老爷害怕女儿在底下受苦,在棺材里埋了整整一层的金银珠宝,才肯把女儿的墓封起来。
这样的惨事儿了结了吗?那当然没有,江老爷本来想找那个女婿算账。
但看着女儿遗留的唯一孩子,他反而下不去手了,小栓子不还是要活下去吗!
江家老爷不忍心让自己的外孙小栓子受苦,马家墩的那些闲人可不一样。
自从马大保的媳妇、老娘都死了后,马家墩的人就再也不到马大保家的肉铺买肉了。
他们还有一套说口儿呢,他们说是马大保作孽太多,克死了老婆和老娘,他们怕宰的猪肉不干净。
干不干净,有些上了年纪的马家墩老太太,都吃了半辈子了,也没见他们出事儿。
对于村民来说只是到别的铺子买肉,对于马大保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他家从爷爷辈起就是肉铺屠夫,开马家肉铺已经快100年了,没想到传到这一代,把生意都传黄了。
眼看生意一年半载毫无起色,马大保还是放弃了做屠夫,转而到深山老林里,做了倒套子的工人,养活儿子栓子。
什么是倒套子呢?滇省东西部山脉连绵,高山密林中都是一人抱不住的粗树!
一些心思活的商人,招了个十几个光棍懒汉,让他们在山林子里砍伐成材的古树。
哪怕是乱世,该盖房子娶媳妇也还得盖,木材反正是不愁卖。
这一群光棍懒汉,也就靠着伐木头挣的每月几个袁大头,生活得有滋有味儿。
荷云死后马大保家的日子越过越差,正应了村民口中的“造孽”讹传。
他为了继续让儿子吃饱穿暖,也跟着商人进山林里做了砍木材的工人。
那些光棍懒汉没有老婆孩子,自然也没有热炕头儿!
这些人除了杀人放火不敢,吃喝玩乐样样不缺,一发袁大头,那更是个顶个的是个玩主儿。
任你马大保就是个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那也得熏染得满身乌臭!
更何况你马大保还算不上洁身自好!
以前不过是仗着有正经营生、媳妇管教,才有那么几分人样。
现在老爹、老娘、老婆都死了,还有什么人可以管住他,一来二去沾染了懒汉气性。
一天马大保跟几个狐朋狗友喝完小酒,满身酒气回到自家的四合院,刚被几岁的儿子栓子扶着躺下。
就睡眼惺忪见到了死了快3年的妻子江荷云。
马大保酒气正憨,妻子都死了快3年了,怎么可能出现在他面前。
可他即便怎么揉眼,妻子也都不会消失,穿着并蒂牡丹马面裙和荷花绣袄,浅笑望着他。
马大保一个激灵,酒彻底醒了。
“当家的,我不在这几年,你都瘦了。”
马大保不敢相信妻子会过来摸着自己的脸,睁大了眼睛看着漂亮的妻子。
但脸颊传来的细滑温热的触感,让他确定这的确是妻子。
“当家的,我在底下太孤单了,每每想起来还是担心你和小栓子。”
“你不在,我们爷俩儿过得苦死了……啊啊啊呜呜呜。”
马大保纵是一个八尺男儿,经历了这几年的坎坷磋磨,也变得沧桑起来。
他不知道妻子此时是人是鬼,只知道他需要找个人倾诉自己心中的不快。
夫妻相见、总有说不完的话!
马大保从睡梦中醒来,眼角的泪痕犹在,但当他看向枕边,吓得一屁股摔到抗下。
“啊~”
他定睛一看,他大叫一声,啪啪啪扇了自己几巴掌。
自己枕边的哪是妻子江荷云啊,分明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纸扎女人。
他大惊失色,这个纸人明明是妻子陪葬剩下的,他一直放在柴房,怎么会在这儿!
马大保状着胆子掀开凌乱的被窝子,只看到纸人刷白的脸蛋上红扑扑的两团胭脂。
莫名的脂粉香味、让马大保相信面前的纸女人就是昨夜的美人儿!
他看着略带笑颜的纸人,有种说不出的妩媚怪异,忍不住呕吐出来!
这一天上山倒套子都提不起劲儿,总觉得脚底下发虚。
一旁的牛大山看出他心不在焉,在一旁挤眉弄眼偷笑,猥琐的样子让人想打他。
“昨晚上干啥去了,今天脚底下都站不稳了。”牛大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少数落我,我昨晚上一直在家。”
马大保无精打采坐在树墩子上说道。
“那你为啥都没个精神,下午要还这样,让陈老板视察看见了,少不得扣半天工钱。”
“行,我知道了,下午注意点。”
“大牛,你听说过纸人复活吗?”
“俺昨天梦见栓子他娘了,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你可别吓我,你媳妇不是死了都有几年了吗,上来找你作甚。”
“这几天你可能是有点累着了,要不跟工头说说歇几天。”
“也免得你胡思乱想,砍树再砸了自己的大腿!”
牛大山听到这么邪门儿诡异的事儿,也无心再倒套子,坐在树墩上疑惑地望着马大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