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出大事儿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二姑爷和姑少爷住的马家墩没了!”家丁气喘吁吁弯着腰喘气,看来是跑得太快了。
“瞎说什么!”
“我没有瞎说,今早去马家墩赶集的菜农说的,他们按照往常一样架着牛车去马家墩,没想到刚翻过一座山就傻眼了。”
“怎么了?”江老爷突然想起赵堂婆说的话,不禁有些好奇。
“整个马家墩都没了,天塌地陷、村镇都沉到水下去了。”
“那个大黑洞现在还在热腾腾冒着热气,所有村民都淹死飘在水上,水咕噜咕噜煮得肉都烂了。”
“只有马举人还活着,但怎么都爬上不了岸,爬到哪个岸上,哪个岸就塌陷。"
"最后愣是把自己的腰吊上石头,活活淹死了。”
家丁描述得绘声绘色,江老爷总算是明白了赵堂婆的意思,心里只感觉欣慰,自家女儿的冤屈终于报了仇。
滚烫的热水烧了三天三夜才慢慢凉下去,马家墩塌陷的地方就成了一个大湖泊。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湖中除了长水草,居然没有一条鱼,只有无尽的水鸟不停悲鸣。
小栓子无依无靠,也就在江家镇一直生活了下来。
八年后,江老爷过世。
小栓子的大舅和小舅都不想分财产给他,于是就找了个理由,把马小栓给赶出去了。
此时十五岁的马小栓想起来赵婆婆说的锦囊,她打开来只有一句话:
老身已死,可到滇西抚阳县城,寻瑶姑泽巫衡桓,此我旧友。
十五岁的马小栓随了他爹的样貌和个头,十五岁的身板就十分高挑壮硕,比成年男子二十岁还结实。
虽然根本就没有出过江家镇,但别人看他壮硕的样子,也不敢轻易招惹。
这时候已经是民国二十四年了,各省军阀混战割据正道崩坏,他长得高一点反而没那么荣容易受欺负。
整个滇省东西南北距离都超过800公里了,在这么大的土地上,让他满滇省去找什么巫衡桓还是很玄的。
但马小栓有他爹的野性,这股子莽劲儿让他带着三姨给的三百袁大头和一点金银细软,踏上了去滇西的蒸汽火车。
马小栓再长得壮那也只是身体上,从心智上来说他只是个孩子,在火车上被一个骗子骗了三十大洋后,终于认识了世道的险恶。
等到了抚阳县瑶姑泽后,花得只剩下了不到一百袁大头。
虽然破财了但至少消灾了,民国二十四年秋季终于到达了瑶姑泽。
“孩子,你真是赵堂婆介绍来的。”
“嗯,这是赵婆婆给的一张布条。”马小栓点点头拿出锦囊。
他面前的男人赶紧把锦囊打开,里面是赵堂婆绣的几句话,末尾还有他们族的巫文。
“我巫衡桓最重朋友义气,你以后就是我的徒弟了。”
“咱们巫族是滇西第一大族,这一代孩子起名都是‘文’字辈儿。”
“我决定给你改个名字,就叫巫文斌,怎么样?”
“多谢师父,徒儿知道了。”
"哈哈哈哈……乖孩子,以后你就把这里当家吧。”
巫衡桓哈哈大笑,马小栓看到屏风后面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静姝,快过来拜见师兄!”
巫衡桓说着话,14岁的巫淑娴从屏风后不情不愿走出来。
“师兄好。”
巫静姝怯生生地叫了一声马小栓师兄,这意味着以前的马小栓已经死了,从今以后他就是巫文斌。
岁月转瞬即逝,时间来到了民国二十九年,巫文斌二十岁,巫衡桓早已重病缠绵。
“师父,您身体还硬朗,现在没必要传位给任何人。”巫文斌将巫衡桓扶起来。
“你太年轻,等死前再传位就已经晚了,很大可能是被歹人利用。”
巫衡桓咳嗽了几声,每一次咳嗽都好像用尽了力气。
“我这几年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将巫族族长的位置交给你最为放心。”
“一来是因为你在众位师兄里面,巫术最为精进。二来是因为你虽然修习蛊术,但从无害人之心。”
“这两条足以确保我巫族不误入歧途。”
“师父,徒儿没有师父说的那么好,文哲师弟跟我比起来,也不相上下。”
“师父为何不考虑他!”
“嗯……师父明知道师弟喜欢静姝师妹,他当族长岂不是更合适。”
巫文斌顿了一下还是询问道。
“为师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当了族长,就要迎娶我唯一的女儿巫静姝对吧!”
巫文斌被师父戳破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十分窘迫。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拆散你和静娴。”
“至于静姝,只要别把她嫁给文哲,我怎么都满意。”听到师父对巫文哲那么排斥,巫文斌心里反而有点好奇。
“师父,弟子想问师父,为什么对文哲师弟有这样的偏见。”
“为师也曾经考虑过他,甚至一度想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他,直到有一天,我知道了他往自己身上种巫兽蛊苗。”
巫文斌听到巫兽蛊苗就知道问题严重了!
圣虫蛊、圣兽蛊、圣神蛊是巫族族长才有资格养的神蛊!
他们代表着可以驱动飞禽走兽、蛇虫鼠蚁、魂灵精怪为控蛊者所用的最高级别蛊术。
如果族人弟子私自养着两种蛊苗是会被逐出巫族的,连自己都是在师父授意下才敢养蛊苗。
“我们种蛊苗,未免杀生都是种到器皿中,哪怕成虫慢一点也不会贪害人命。”
“可是文哲却种到自己的身上,幸好是成功了,如果不成功他就会蛊虫反噬。”
巫衡桓提起此事,心中郁闷难平,又艰难咳嗽了几声。
“从这时起我就已经打消对他的期望了。”
“甘愿到自己身上试种蛊苗,这说明巫文哲急功近利,又手段残忍。”
“这样的人,今天在自己身上种蛊是羽翼未丰。”
"他日羽翼丰满,难保不误入歧途,把蛊种到他人身上。”
“你和文哲的巫术、巫医、蛊术、蛊医虽然不相上下,但人品却是云泥之别。”
“他急功近利、阴险毒辣。你性情温和、又存有宽厚爱人之心。”
“你若是不答应,那就是把巫族人往火坑里推,师父老了,有你照顾全族,这一点我放心。”
巫衡桓拍拍巫文斌的手,将巫族族长的令牌和印章交给他。
“叫十大长老进来吧,这个事情他们必须要知道,以免你袭位出了差错”
巫文斌把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等十位长老请进内殿,他们都跪在巫衡桓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