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穿书生袍,长得眉清目秀,书生气十足,但称不上帅气,扔到普通人里也是很一般的相貌。
可是他的脸上满是哀怨的神情,眼睛里却流露着愤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我。
他的一只手背在后面,另一只手摇着把纸扇,腰间系挂着佩剑,我仔细一瞧,这他娘的不就是我的裁天剑和鬼扇吗?怎么在他手里?
但转念一想,我这是脑海里浮出来的景象,并不是真实的。
那人盯着我幽幽的说道:“终于见面了啊。”
我听到这声音差点没吓死,这就是之前和我一直说话的人啊!这怎么可能?!
我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那位书生又笑道:“我以为这辈子你我都见不了面,陈四悔,你不认识我吧?”
我木然的点点头,他竟能喊出我的名字。
他接下来的回答更让我惊奇:“我不仅知道你是谁,我还知道你命犯七煞,凡是与你亲近的人都会被克死。你的双亲、你的兄长皆是死在你的身边,对不对?”
我嗯了一声,正被他说中痛处,想到家人后心里不禁一阵绞痛。
“心在痛了。”那人竟能感觉到我的状态,“你最好忍住,因为我和你一样,你有感受我全部感觉得到。”
我只好强压下对亲人的思念,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那你总得有个名字吧?”
那人没有回答我,盯着我看了良久,才缓声问道:“他们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我不解的问道:“你是说苏元,还是赵俊?还是说我的师父?总不会是山哥和九斤吧?从来没有人和我提过什么啊。”
听我报出这几个名字,那人反问道:“赵俊你也认识?”
我听到他这句问话,当即琢磨出点不对劲的味道:他既然连我的心痛和我的家事都知道,为何会不知道我和赵俊有过接触?他刚才的话会不会是故意诈我的?
那人似乎知道我的心中所想,哈哈笑道:“你果然挺聪明。我和赵俊也算得上老朋友,我认识他比你要早很久很久。至于你所猜想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虽然和你同为一体,但是很多时候我都是在睡觉,只有别人吵到了我,我才会现身。”
我问道:“那我之前和妖狐打的时候,你是睡着还是醒了?”
“你问的是你们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吧?我那时正好醒着,就顺手帮了你。你虽然聪明,可是灵力却不行,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以你的灵力,怕是连水咒也使不好。”
我听完后黯然伤神,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是修为突飞猛进了,才变得这么厉害,没想到全是别人的功劳。
那人又知道了我的想法,劝道:“你也不要自暴自弃,我们同为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无奈的说:“可是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我如何相信你?”
那人低头沉思片刻,说道:“你叫我进士便可以。我生前功名亦如此。”
“进士?古代科举出来的进士?你把我搞糊涂了。”
进士笑道:“关于我的事你不要多想了,我们快点对付妖狐吧。”
我点点头,问道:“那你要如何对付它?”
“你我既然同为一体,自然有办法。不过得先请你出去一会。”进士略有深意的笑道。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他念了声:“阴阳两归,魂魄分离,分!”
顿时我便觉得从他身上发散出一股巨大的推力,猛的推着我往后退。
我慌忙喊道:“你……你要干吗?别推了,再推我就要晕了……”说话间,我就觉得脑海一片空白……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还是在原地,但那个自称是进士的家伙早就不见了。
我无奈的叹口气,果然指望别人还是不行,想看看妖狐这会又变出来了多少,抬眼扫视四周,却见到我熟悉又害怕的场景!
我的身边围了至少上百只狐狸了,而在这堆狐狸的中间,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我,似乎感觉到我的存在,缓缓的转过头——竟是我!
这就意味着我的魂魄再次从肉身中被分离出来了,我脑袋嗡得一下炸响,心说李朋南不会趁我刚才定神的时候又偷偷摆阵,上了我的身吧?
可等我看清我肉身的脸后,才发现事情远不是我想得那么简单。
那个哀怨的笑容、充满怒意的眼神,分明就是之前和我说话的进士!
草,我当即明白刚才那股推力就是他把我的魂魄推了出来,强行霸占了我的身体。
不行,我得回去,把身体抢回来!
可我望望四周,却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全是狐狸!甚至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深重的骚味,呛得我直咳嗽。
它们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全都围观着那个上了我的身进士。就连张恨武也好像没有察觉,冷眼观战。
这时,突然不知道哪只狐狸起了头率先扑过去进攻,紧接着只听“唰唰唰”的声音不绝于耳,我的眼前顿时飞过了数不清的黄光。
我虽然身为鬼魂,可仍是被这动静惊得下意识往后退去,等我站定之后再看,只见那些狐狸全都扑向了我的肉身。
我的肉身在我刚才定神的时候,已经被狐狸咬得惨不忍睹,但眼下却变得毫发无伤,身上连一个伤口也看不到。
狐狸排山倒海的蜂拥扑去,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将我的肉身彻底淹没。
我大叫不好,这么多狐狸就算一只咬一口,我的肉身还能完好?我一会回去了,岂不是一堆白骨等着我?
这个进士还说来帮我,结果竟然帮个倒忙,连动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能袖手旁观了,必须得去帮忙,于是我二话不说便向狐狸堆里冲去。
可跑了两步忽然一个人影挡在我的身前,我定睛看去,竟是李朋南!
他全身湿漉漉的,显然是刚从水里爬出来,而且也没有附在刘经理的身上,看到我以后抬手便抓向了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