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行当里面的水深得很,不是一般人还真不敢乱淌,也是李大发手里有钱顶得住,要不早就被这条街的人给掏空了家底。
正是因为像李大发这样的人多了,这条街上有人做起了另外的生意——掌眼。
所谓的掌眼,就是帮买主看古玩,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分析古玩的来历、年代,最重要的是确认价值。
李大发说他和王金眼认识也是由此,当年他打算花5万元买一个西周的青铜鼎,幸好同行的人认识王金眼,便喊他过来帮忙掌眼。
那王金眼趴在青铜鼎上闻了闻,便说那鼎不真,还头头是道的说那鼎不过是上月刚做好,半月前才在尿坑里做过旧。
事后也确实证明了王金眼没说错,李大发至此便结交了他,时常过他手买些东西。
可李大发也说过,在王金眼那里买得东西,十件有五件假的,幸好那些真货买得也划算,所以他便没有把这事往心里去,毕竟王金眼也得吃口饭啊。
我们边说边走,车子一直开到了古玩街的街口才停下,李大发想躲在车上不下去,九斤非拉着他去认人。
李大发口口声声的喊着那人十分好认,说出长相我们见面就能看出来。可无奈九斤力气太大,拖着便走了。
古玩街里人非常多的,人头攒动如动一道黑灰色的河流,缓缓的向前流去。我们怕耽误事,脚下步子略急,顿时如同被扔在河面上的石头漂子,推起一道道“涟漪”便冲进了古玩街的中心。
古玩街里的建筑都是古香古色,伴随着熙攘的人流声,一时间我们竟以为进了某个古装剧的拍摄现场。
我们的正前方是一家饭店,名字起得颇有诗意,叫“云来客栈”,里面坐满了吃饭的人。饭店的两边全是些卖小玩意儿的店面,进进出出的,生意颇好。
我问李大发,一般王金眼都在哪里活动?李大发说他有自己的店,但生意不行,所以他哪里人多便往哪里跑,等着给人掌眼赚钱。
人多的地方?我看看这会正好中午了,那人最多的地方不用说,自然就是饭店了。
于是我们打算先进饭店,边吃边等。坐定后,店小二便跑来招呼:“哟,这不是李老板吗?好久不见您嘞!怎么今日得空来啦?”
李大发没好气的说:“别废话,赶紧点菜。”
点菜的间隙,李大发向店小二递了支烟,打听道:“最近王金眼有没有来过?”
店小二把烟夹到耳朵后面,笑道:“你说那家伙啊,有日子没见了,听说前些天还在街口因为掌眼的事和人吵架,这些天倒还真没见着。”
待小二走了以后,李大发颇为恼怒的说道:“这家伙肯定又坑人了,我就猜他肯定坑得不止我一个,这会他妈的躲哪里不敢现身了。”
我不禁有些泄气,想搞清楚玉蚕的来历,必须得找到他才行,可听话头,这人仇家还不少,这可怎么办?
话不多说,一桌上好的酒菜便端了上来,九斤二话不说抓起筷子就吃,边吃边吧唧嘴,着实让人心烦。
我吃了几口便没心情吃了,一看外面大太阳地儿正热,心知还得再等一会,于是便起身说出去转转,指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李大发忙告诉我:“你到外面只管问王金眼在哪里就行了,这条街的人全认识他,这人的眼……”
不等他说完,倩雯在旁边一把拉起我的胳膊催道:“我也去,在这里坐着听九斤哥吧唧嘴,还不如去外面听吆喝呢。”
九斤端着盘子说:“去吧去吧,你们走了省得和我抢吃的……”
我只好无奈的笑了笑,和倩雯一起离开饭店到了大街上。此时的大街上人流稀疏,没有上午那么热闹。
我俩沿着街边的小铺,挨个进去转转看,时不时旁敲侧击的打听下王金眼的线索,但遗憾的是,大家都说这些天没有见过他。
倒是倩雯起了兴致,东看西看的,一会拿个玉簪插头发里问我像不像格格,一会拿个铜镜照照我说是照妖镜,搞得我无可奈何。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了十几分钟,抬头一看已经到了街尾,只好悻悻的说回去找九斤。
可这时倩雯看到旁边的小摊上卖的东西,又起了兴致,蹲在前面翻捡起来。
这个小摊贩卖的是些玉器,不过看玉色并不好,而且看做工就知道是机器模具压出来的,值不了几个钱。
倩雯却看得入迷,尤其是把玩着一个玉凤佩,一脸爱不释手的表情。
我看这丫头玩了一路,唯独好像喜欢这东西,心说她平常给我们做饭扫地的也挺不容易,我做为二店主,一直也没有机会感谢人家,不如趁现在借花献佛。
况且我身上现在也有钱,当时李大发留了十几万的订金后,我随身带了四五千元,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我向那摊贩问道:“大爷,这个东西多少钱啊?”
那摊贩是位看着老实巴交的农村老大爷,穿了身土灰色的中山装,面色黢黑,抽着旱烟袋锅,一笑满口的“金黄牙”,十分和蔼。
听到我的问话,老大爷把烟袋锅磕了磕,笑道:“你说的可是这闺女手里掂的?”
倩雯这时也抬起头看看我,仍是一脸的茫然。我得意的点了点头,再次问道:“就是这位美女手里的,多少钱?”
倩雯“啊”的惊了一声,紧紧捏着玉佩看着我,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表情。
老大爷吧唧抽口烟,笑道:“八千元。”
草,就这玩意儿都敢八千元?!我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大爷,您说多少钱啊?”
“八千元。”老大爷清清嗓子,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我看娃子年轻不认得哇。这可是当年宫里的太后戴的,是俺爷爷的爷爷从里面捎出来的。要不是为了给孙子治病,8万我还不卖呢。”
倩雯听完后,撇了撇嘴把玉佩放下了,轻轻扯着我的袖子,略带不舍的说:“走吧。”
我哪里肯走?当即还价道:“大爷,四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