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忘了小潘呢?
我忽然觉得,只有调解异案,章一天才会恢复到以前的正常状态。
“走吧!章大师,我们先去了解案情。”
我喊了一声,章一天才从那种痛苦的神情中恢复过来,脸上也充满了兴奋。
案件当事人是一个37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在小潘的联系下,我们在她的家中见了面。
这又是一个亲子鉴定惹的祸,听着她的叙述,我就想到了曾经章一天的亲子鉴定案例。
我想,这中年妇女的案件当中,应该是遗漏了什么,不存在死人和活人的关系。
案情是关于中年妇女的离奇身世。
“也许每个人一生中都会有一段特别难熬的日子吧。”
中年妇女叙述之前就开口叹道。
中年妇女名叫陈虹,前不久,她爸突然身体不适,恰好她休假在家,便带着她爸去了医院。
医生怀疑她爸肝有点问题,就让陈虹带着去做了个血液检测。
变故始于检查报告出来之后。
陈虹见那上面显现她爸血型是O型,便打趣道:“爸,你怎么可能生出我来?我是AB型血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虹的爸爸一把抢过化验单瞅了一眼,瞪着铜铃大的眼问她:“你真是AB型?”
陈虹不假思索地点头确认。
“见鬼了,你妈是B型。你只能是O型、或者B型的。”陈虹爸把那张化验单翻来覆去地看,视线好像要将其灼出一个洞来。
当日傍晚,陈虹老妈在她弟的陪同下送饭菜来了,陈虹刚带着她弟去了趟医生那儿,她妈就不见了。
“我妈呢?”
“被我骂走了,不守妇道的东西!”
陈虹跟她弟面面相觑。
陈虹将她弟弟打发走,让他去找她妈后,陈虹低声跟她爸说:“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你这样说她,要出事的!”
“还要弄得怎样清楚?你就是问遍全世界,我跟你妈也生不出你这样的女儿来!你妈心虚,我刚一问她她的手就发抖,一张脸白得像是碰见了鬼,我肯定没冤枉她!”
之后,在陈虹她爸拒医加绝食的抗议下,陈虹不得不跟父母一起去做了亲子鉴定。
说道这里,陈虹苦笑一声道:“在鉴定中心抽血时,我后悔得只想往自己脸上抽俩耳光:让你多嘴。”
陈虹叹息一声,接着讲道:
“第二次扶着我爸走向鉴定中心的那一刻,我心下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没来由地心慌,感觉整个人都漂浮在某个虚无的空间里。”
果然,陈虹的爸爸抖着手看完鉴定报告后,说什么也不愿再去医院,怒吼着让陈虹带他回家。
一切都在意料中,陈虹看到那上面显示她跟她妈有生物学上的关系,跟她爸却没有时,心里还是憋屈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一进家门,陈虹的爸爸把文件袋往茶几上一摔,用尽全力跟陈妈嘶吼道:“周丽芸,我陈国仁这辈子哪一点对不住你,你要欺骗我近四十年,四十年哪………”
陈虹满脸疑惑与痛苦地望向她妈,周丽芸不自然地低下了头。之后不到一分钟,陈虹爸爸便慢慢伴着沙发靠背缓缓地滑倒在了地上。
救护车呼啸而至,陈虹妈妈执意跟在她身后,倔犟地爬上了车。
俗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陈国仁刚一醒过来,陈虹便被医生一脸凝重地叫到了办公室。
“站在医生身旁等待他开口的那两分钟,我活像是那等着法庭判决的重刑犯。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停止了跳动,周身的血液也凝固了。”
陈虹掩面哭泣。
陈虹预感成真,她爸得了癌症,时日无多。
“医生不说我也知道,我爸的真实病情最好不让他本人知道。要不然,以他那火药筒性格,加上我身世这事,他指不定还能有几个日子。”
陈虹飞快窜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反复确定自己的表情没什么异样后,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了病房。
病房门是关的,陈虹的手刚摸到门把手时,就隐约听到她妈在说:
“我以我的人格和我们周家的姓氏起誓,结婚四十年来,我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
“陈虹的事,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只求你能给我时间,也只求你一定配合医生把病治好。”
透过门上的玻璃,陈虹看见她妈低着头站在她爸床头,老泪纵横。
陈虹开始给我们讲述着关于父母的生活锁事:
“别看我爸牛高马大,脾气也火爆,但在这之前特服我妈治。”
“天气合适时,我爸会拉着我妈去公园玩。我爸这人,不管是下个棋还是打个牌,都能跟人急红眼。“
“每当我爸因旁人多嘴走错棋或者同伴出错牌,怒发冲冠逼得人下不了台时,我妈扯开嗓子悠悠地叫上一句:‘不高兴就别玩了,走,回家啦。’”
“我爸便乖乖地放小了声音,高高抬起的屁股也悄无声息地回了位。”
我怕陈虹把事情扯远了,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问道:“对于你的离奇身世,你妈说的合理解释你觉得可能吗?”
其实很显然,陈虹确实和她父亲没有血缘关系,可她的母亲对她父亲又信誓旦旦地说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父亲的事,我不知道她母亲是不是为了安慰她病中的父亲。
陈虹显然也明白我的怀疑,她看了我一眼,坚定地说,“我相信我妈肯定不知情,她一定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陈虹低头想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妈承诺后,我爸抑或也相信我妈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但又实在弄不清楚这中间的离奇,不过我爸勉强答应了我妈的请求。”
陈虹的目光中尽显担忧,她告诉我们,她妈因为说不清楚她的离奇身世,已然从跟她爸住了近三十年的房子里搬出来了。
“你就没有找你妈好好谈谈?”
我总觉得,她妈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世,或许出于什么目的不方便告诉她,直到现在,我都不想和未知东西联系起来。
“徐律师,我爸的治疗推上日程后,我私下里已跟我妈好好谈了一次。”
陈虹的语气中已然对我稍显不满。
不过,她还是和我们讲了和她母亲祥谈的经过:
陈虹坐在她母亲租来的房里,神情落寞:“咋住这儿来了?”
“你爸的意思。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让我回家住。”
陈虹望着她妈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她放声大哭起来:“都怪我,我不该多那嘴的。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虹的母亲愣愣地望着她爸的检查结果,脸上的肉抽搐好几下之后,最后艰难地开口说:“女儿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得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