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还能说什么,盯着树上的悬挂的尸体,腿肚子都软了,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拔腿就往营地里跑,跑回去时,我发现鬼魂陈等人居然没睡,显然都是刚刚醒过来,一见我,大龅牙立刻口水四溅的说道:“你小子守夜怎么守的没影了,害的我们全都爬起来准备找你。”
“鬼……陈老大,闹鬼了。”我哪里顾得上大龅牙,只觉得背后直冒寒气,立刻奔到了鬼魂陈身边,这是一尊活佛,人挡杀人,鬼挡杀鬼,往他旁边一站,我才觉得那种如影随形的寒气消失了。
鬼魂陈皱了皱眉,冷冷道:“说清楚。”
我脑海里一片混乱,将事情的经过联系起来,只有一句话能表达:“沙沙自己从地上爬出来,然后爬到一颗树上,上吊了。”
杨博士张大嘴,神情很古怪,摸了摸我的额头,道:“你没事吧?”
我也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太不靠谱,于是指着尸坑的位置道:“不信你们去看,尸体不见了,她真的是自己爬出去的!”鬼魂陈比较给我面子,立刻走到了尸坑旁边,随后不言不语,片刻后,面对失踪的尸体,众人总算有了一丝松动,立刻背上装备,准备往沙沙上吊的地方赶。
这一晚,我们几乎没有睡过安稳觉,天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些什么。
赶到之前的位置,那只白眼鸟已经不见了,而天色也破晓,雨林间雾气弥漫,我们一行人赶到事发地后,只见沙沙的尸体在晨风中摆动,身体因为这里恶劣的环境显得十分肮脏,眼珠子确确实实不见了,脖子上的藤蔓,也像是人为系上去的。
我想起之前的场面,不由胆寒,当时我明明看到沙沙的手动了,脖子也动了,当时究竟是有人操控,还是她自己做的?如果是她自己,这不就是典型的诈尸吗?诈尸也就算了,她诈尸后怎么还这么想不开,要把自己吊起来呢?
杨博士倒抽一口凉气,斟酌的说道:“要不先把尸体放下来看看?”
鬼魂陈漆黑的目光巡视着周围,似乎是在寻找其余什么线索,我硬着头皮,指挥鲁西道:“你去,把尸体放下来。”但我们语言不通,波粒儿深受打击,这会儿也不给我翻译,鲁西不知是不是撞傻,很无辜和茫然的看着我,表示听不懂我的话。
这时候也只能自己出马了,特别是还有女人在旁边,不能丢了面子,我只能咬牙自己往树上爬。
这棵树不算太高,但很粗,尸体离地不过两米,树上缠满了藤蔓,我上到树杈时,顺着捆绑住沙沙的藤蔓将尸体提起来,尸体表面全是泥,散发着一种腐败的味道,两只黑洞洞的眼眶里沾着腐肉,恶臭难挡。
在昨晚,她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然而现在却……
之前的一幕实在太过离奇,死人不可能会上吊,可她脖子上的死结又是怎么回事?总不至于是藤蔓自己缠上去的?这些都只是普通的兰葛,不可能有什么威胁。
很快,尸体被我解了下来,这时波粒儿也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在下面接应,沙沙的尸身很快被平放在地上,我正打算下树,眼角忽然发现,树杈的位置,有一个很古怪的图案。
那图案似乎刚刻上去不久,颜色还没有分开,因此不太容易发现,仔细一看,竟然是刻上去的蚂蚁形图案,和我们之前见过的白色脑蚂蚁特别相似。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些图案肯定是人为刻上去的。
挂尸、蚂蚁穴,还有眼前的图案……难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就在我观察这个图案时,另一边二分头那里似乎有什么发现,吆喝起来示意我们过去。
他的跟前,是一大片块根科大叶植物,郁郁苍苍绿油油一片,如同很多绿色的大伞一样,我们跟着凑过去,却见二分头将那些绿色的大叶子一扒拉,后面竟然露出一块大石头。
这石台的表面经历风吹日晒,布满了粗糙的颗粒物,但仔细一看,却隐隐有些棱角,显得年代久远,看得出来在很久之前,这是属于人工产物。
嘴奇特的是,石头的表面也刻有一些图案,同样是蚂蚁,
“这里也有。”大龅牙忽然指着另一棵树,拨开一片大叶子,树干上也露出了蚂蚁图案,我们继续搜索,陆陆续续的,很多隐藏着的图案都暴露了出来,不管上向上还是向下,树上还是石头上,几乎都能发现它的影子。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我忍不住猜测:难道挂尸的土著人,疯狂崇拜蚂蚁?
这么一想,我便说了出来,杨博士道:“恐怕不是崇拜,是惧怕,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土著人的葬俗,但沙沙被挂起来之后,我反而感觉,这像是祭祀。”
“给蚂蚁的祭祀?”大龅牙喷着口水,不可置信的说道:“这些蚂蚁很牛叉啊,究竟是什么东西?”
杨博士摇了摇头,道:“亚马逊生态太过复杂,人类还没有探索到的生物太多了,不过你们看这块石头上的蚂蚁图案,有什么看法?”
二分头道:“画功太差。”
杨博士呛了一下,无奈的摇头,看向我的眼神显得很无奈,我也被这帮猪一样的队友打败了,真不知道鬼魂陈这次是什么眼光,怎么会挑这些活宝一起上路,难不成有什么本事?
于是我顺着杨博士的话,观察道:“首先,这块石头是人工打制的,根据它的大小来判断,应该是属于某个建筑物的一部分,而且年代久远,说不定,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某个古老部落的遗址;其次,上面的蚂蚁图案,很明显也是很久前就存在的,也就是说,这个古老部落还没有消失的时候,这里的人对于这种蚂蚁就非常重视。”
对于我的回答杨博士显得比较满意,脸色总算缓和了,点头道:“不错,这样看来,这些蚂蚁和当地人的生存,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有联系,或许它们惧怕这些东西,因此养成了用死人祭祀的习惯。”
大龅牙忽然说道:“那如果没有死人呢?”
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联想到沙沙被吊在树上的情况,顿时觉得不寒而栗,如果这里的人,真的有祭祀那些脑蚂蚁的挂尸习俗,那么如果没有死人,岂不是就要制造死人?
当时沙沙的尸体离我们并不远,但却无声无息的被人挖走了,从这点上看,偷尸的人速度很敏捷,很善于隐蔽。
说到这儿,杨博士吸了口气,道:“所以,我怀疑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此刻,从所在的位置看去,四面八方,几乎都能看到古怪的蚂蚁图形,就如同祭祀场一样,显得神秘而古怪,我看了地面的沙沙一眼,心想:尸体就算再埋进去,也迟早会被挖出来,于是说道:“干脆先把沙沙的尸体火化了。”
二分头将我们的想法告诉波粒儿,从他们的葬俗来讲,火化相当于受火刑,波粒儿惊骇的反对,我也为难了,说道:“那怎么办?继续吊在树上?”说实话,我见过太多人凄惨的尸体,即便真的吊在树上也无所谓了,但沙沙我有些不忍心,大概是出于男人天性对女人的保护欲,我不想让这姑娘被蚂蚁啃了。
波粒儿没有主意,但坚持不肯火化,就在这时,鬼魂陈忽然从林子里窜了出来,手里还提了一个东西。
什么玩意儿?
他速度比较快,一时没看清,直到他停下来我才惊讶的发现,我靠,他手里居然提了一个人,一个大活人!
确切的来说,是个小活人,鬼魂陈一停下,就立刻一脚将那人踩在脚底,那人也是红种土著人,面容老态,应该是三四十来岁,但身材又瘦又小,跟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差不多,被鬼魂陈一脚踩在胸口,根本挣脱不开。
这太欺负人了,就算是土著人,也不能随便把人踩在脚底下,我立刻道:“陈老大,有话好说。”
鬼魂陈鸟都不鸟我,冷冷道:“他在跟踪我们。”
跟踪?
我顿时一愣,心说:难道这就是喜欢挂尸的蚂蚁族?
杨博士立刻对二分头说道:“快去问话,问问他的目的。”
二分头走上前去叽里呱啦一阵,最后无奈道:“语言不通。”
“靠,你不是说自己是土著语翻译吗?”
二分头厚脸皮的说道:“土著语有上百种,不知道的更多,怎么可能全部都懂,我是人,又不是翻译词典。”这下子看来是问不出什么,鬼魂陈这家伙,我刚才还说他怎么窜的没影儿,搞了半天,居然去逮了个活人回来。
我看着在他脚下不断挣扎的人,心中一动,走到跟前,对那人比划,先是指了指沙沙的尸体,随后又指了指之前挂尸的树,询问是不是他干的。
这个土著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完全不为所动,矮小的身材如同被掀翻的乌龟一样,显得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