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夜晚,魔鬼城的夜晚危机重重,探照灯的光芒照射进黑暗中,如同被巨石和丛林吞噬了一样,那些蝙蝠一样的怪物,今晚不知道还会不会出来,我们商议完毕,查理老头打了个手势,他的手下放下枪,而为了保证队伍的安全,我们不得不将扎拿的手绑起来。
扎拿比较配合,我们无法沟通,因此只能通过神情和肢体语言传到安全的信号,他镇定下来。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们加大了巡逻力度,此刻月色昏暗,看样子,时间应该是在半夜十二点到两点之间,我们的电子设备无法使用,因此具体时间难以判断。
重新分配了守夜,我们几个重伤员依旧回去休息,帐篷是查理等人提供的装备,一共有五顶,杨博士和Alexa以及金发美女睡一顶,孙二、扎拿、鲁西、大龅牙睡一顶,我和鬼魂陈、波粒儿和一个白人睡一起,有点儿挤,进帐篷的时候,我发现孙二没睡,坐在湖边抽烟,这个习惯和我一模一样,就在不久前,我也因为烦闷,几乎和他坐在同一个地方。
我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心里也觉得挺难受的,如果这个世界上,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还能相信谁?
利益、私欲、野心、背叛,这两年已经看得太多了,我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信任别人的能力,甚至连孙二,连另一个自己都会起疑。
他一直在湖边抽烟,脸色很难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过去道个歉,对于自己的个性我还是挺了解的,属于刀子嘴,一般说话难听,但火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谁知我刚走近,孙二忽然看了我一眼,狠狠的将烟头扔进湖里,转身就进了帐篷。
我靠,我以前可从来不会往湖里乱扔垃圾。
看来隔阂已经形成了,但愿他一觉醒来火气能够消下去,说实话,我是独苗,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孙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虽然一开始我难以适应,但现在,我已经真的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兄弟了,如果因此而破坏了这份感情,实在是一大遗憾。
我接着回帐篷睡觉,由于担心蝙蝠怪物的偷袭,因此睡的比较浅,偶尔醒过来,还能看到旺盛的篝火,但这下半夜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安宁的让人有些不可置信。
第二天白天,我们草草吃喝,重新换药后,便寻找返回中心地带的主道,这并没有什么困难的,走了半个小时便回到了主道上,我们的方向是按照天宫中太阳所在的位置确认的,因为我们的指南针等等仪器都无法使用,寻找到正确的方向后,我们一行人便戒备的往前走。
扎拿依旧被绑着,但这个土著比较认命,只要不杀他,只要让他继续跟着我们,他就显得很满足,甚至偶尔还会和鲁西说说笑笑,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这样的单纯真让人羡慕,他没有太多的欲望,目的都很单纯,只要能跟着主人,只要能活下去就能满足。
而我们,我们内心的欲望太多了,得到了一样,又渴望另一样,为了满足这些欲望,达到这些目的,会做很多的事情,这些事情或许违背良心,或许令人唾弃,或许让自己疲惫不堪,于是一生都生活在为目的的奔忙中,永远无法满足。
古人说,知足常乐,现在能做到这一点的实在不多,至少我自己就不是一个知足的人。
这里的白天似乎不太危险,就和我们第一天进入魔鬼城一样,尽管我们小心翼翼,但却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沉默的巨石,古老的轮廓,偶尔露出的被巨石分割的小片丛林,都无声无息,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有些不自在。
按照我们的之前的计划,我们大概会在下午的六点钟左右,穿过这个魔鬼城,由于我们队伍里伤患较多,可能影响速度,最晚也该在晚上十一点左右穿越魔鬼城,但我们行进到下午六点钟时,魔鬼城的主道依旧看不见尽头。
一天的行进,榨干了众人的体力,更何况我们这些受伤的人,扎拿和杨博士最先挺不住,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倒地,幸亏旁边的人扶了一把,孙二建议道:“我们咱们在这里歇一歇。”
查理老头虽然老当益壮,但毕竟也上了年纪,只得气喘吁吁的点头,我们卸下包袱,找了个背靠石头的地方坐下,一方面后背有个依靠,不怕偷袭,二来也可以遮挡一下夕阳的余辉,晒了一天的太阳,又汗水淋淋,没人再愿意和夕阳亲密接触了。
原地坐下后,我们各自吃喝,查理老头的队伍比较货源,几个白人用英文不知说着什么笑话,轰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在Alexa的腰上摸了一把,估计是在讲什么荤段子。
孙二估计受了昨晚的刺激,他平时都喜欢靠着我坐,今天离我远远的,坐在最边缘的位置,估计还在生气,我心里挺纳闷:我本人也不是一个这么小气的人,怎么分裂出来的老二就这么小肚鸡肠的?这样生气太影响感情了,我要不要去哄一哄?弟弟嘛,都是需要老大去哄的。
这么一想,我刚准备行动,旁边的鬼魂陈忽然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大叫道:“小心!”说话间,他猛的朝我扑过来,我压根没能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他扑倒在地,眼前只看得到天空,不知是不是受了夕阳的晕染,天空的云彩显得特别红,而且云彩的形状,隐隐约约像一只眼球似的。
就在我倒下的一瞬间,耳里便听到砰的一声,不像枪声,反而像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鬼魂陈立刻从我身上翻了下去,我收回了看着天空的目光,朝着我之前站立的地方一看,顿时愣了,一块大约一人大,至少有三百来斤的巨石刚好压在了我刚才站的地方。
如果不是鬼魂陈推开我,那……
我忍不住抽了口气,心有余悸道:“陈老大,你又救了我一命,从今以后,有事儿您开口,万里长征不怕苦,天南海北……”鬼魂陈冷冷的打断我的话,道:“闭嘴。”说完,走到了那块大石头下。
我们背后倚着的位置,曾经应该也是一面墙,用巨石砌成的墙,只是现在只剩下大约七八米长,但高有五六左右,又数块巨石堆砌而成,按理说,这些巨石体积比较重,在强大的地心引力下,应该不会掉下来,但偏偏我这么倒霉,这么多人不砸,专挑我下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杨博士连忙过来对我表示慰问,我下意识的看了眼孙二,其实人是一种感情动物,受到惊吓或者伤害,都希望得到最亲近的人安慰,但我看向孙二的一瞬间,我发现他的神情有些狰狞,嘴角如同抽风一样,猛的扯了一下,有点儿像……像猛兽准备张嘴时的动作。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很不舒服,难道我差点儿被石头砸死,这小子居然无动于衷吗?
不,我很了解自己,我这个人比较冲动,谁惹了我,当场就要骂回去,但我不是个喜欢记仇的人,撒完气就不会怀恨在心,孙二的性格虽然和我有一些细微的差异,但还不至于冷血到这个地步。
我自认为自己对他是不错的,甚至银行卡的密码都没有改,一盘里脊,瘦的让给他,肥的自己吃,老子这样的大哥哪里去找,这小子怎么会这么没良心?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我又联想到了那天孙二眼里的红光,心中一凉,难道受到诅咒的,不仅是扎拿,还有孙二?
这变故让正在吃喝的重人都惊了一下,为防止再发生同样的事故,纷纷离开了巨石下,重新沐浴在了夕阳中,吃喝完毕,略作休整便继续赶路。
我心里只是怀疑,也没有说出来,一路上时不时便会关注一下孙二的举动,他一切如常,照样欠抽欠揍傻兮兮的,当然,他就是不搭理我,似乎还在为我怀疑他的事情生气。
其余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或许他们对于孙二都没有那么关心,只有我这个拿他当亲人的大哥,才注意到了他的变化。
这一走,就走到了很晚,根据月亮所处的位置,至少也是十一二点,然而,主道还是没有看到尽头,探照灯打出去,被前方的黑暗吞没,只看得见布满泥土的龟裂主道。
怎么会这样?
难道我们的估算错误?
到了这个点儿,再走下去也不可能了,众人没有达到预定目标,又累死累活了一天,心中难免都很暴躁,扎营时总是听到白人爆粗口,大龅牙也搀和其中,将厄尼尔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照例安排了守夜,我们几个重伤患不用参加,睡到下半夜时,一声惊叫,将我从深沉的睡眠中猛的抓了出来!
“啊……!”是个男人的声音,应该是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