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觉得不妙,为了防止在发生惨叫事件,一时也不敢再去动巴达和瘦子,只能小心翼翼问道:“怎么回事?”
巴达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慢,他一字一顿,仿佛怕惊动什么,身体绷得笔直:“看我脚下面。”
由于手电筒和风灯都被他们俩掌握,我眼前光线十分晦涩,只能蹲下身去看巴达的脚,只见他脚下的地方,铺着的是一种巴掌大的地砖,而此刻,那块地砖,竟然微微下陷,就如同踩到了地雷一般,而透过他脚尖的细缝可以看到,在我们的前面,竟然是一道黑漆漆的铁门。
这道铁门乌黑,矗立在这里,在这样的环境中乍一看,会让人以为这里根本没有门,而事实上,这不仅是一扇铁门,而且铁门上还刺出了一道道铁刺,这些铁刺刚好抵在巴达和瘦子身前,距离十分近。
我瞬间就明白过来。
是机关。
这估计是一个暗弩机关,他们脚下的那一片地砖便是启动机关的陷阱,如今脚踩下去,暗弩已经从铁门里伸出来,只要人再一抬脚,估计暗弩就会直接射出来。
我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古老的蹲下,顿时只有一个念头,古人太他妈奸诈了。
为了不被射程刺猬,巴达和瘦子身体绷直,一动也不敢动,现在的情况,就如同踩到地雷,要想离开,只能松脚,但一送脚,里面的铁次就会射出来。
我急的抓耳捞腮,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才好,如果想要救他们,就必须小心翼翼,用同等重量的东西将人替换下来,但这地方,除了瓶瓶罐罐,哪里还有同等重量的东西。
我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最后只能道:“你们安心的去吧,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巴达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操。”他脚步微动,似乎想冒险,被旁边的瘦子按住了手,瘦子低喝:“别动。”
紧接着,瘦子缓缓对我道:“外面有尸体。”
我明白了瘦子的意思,他是让我去把石板下面的尸体搬上来。
我顿时觉得恶心了,一想到那腐涨的尸体,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但人被逼到了这份儿上,再恶心也没办法,我只得小心翼翼从瘦子手上接过手电筒,那种手电筒回到两扇石门间。
这里已经溢了一层浅水,不知是不是心里原因,我总觉得这层水有一种尸体的味道,恶心的要命。
将手电筒插在腰上后,我开始挪动石板,石板刚一打开,那具尸体的上半身瞬间被顶了出来,呈现出一种趴着的姿势,随着水流的推力,他还在往上爬,就像从地下通道往外爬的丧失一样。
我头皮都麻烦了,瞬间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我这一趟被鬼非礼被熊追,坠崖坠湖还被长舌女勒脖子,他奶奶的,我这是为神马!
害怕归害怕,我只能秉着呼吸,拧着尸体身上少的可怜的布料,将他往上拽,然而我刚把他拽出来,紧接着,他脚下,竟然又带出了一具尸体。
确切的说,是一具白骨。
这是做什么?
买一送一?
大约我已经被这具恶心的男尸刺激到麻木,因此看着第二具被拉出来的白骨,反而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被这一刺激,甚至连手底下这具男尸,我也觉得不那么可怕了。
胆量果然是锻炼出来的。
那具白骨十分奇怪,竟然和这具男尸是连在一起的,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骷髅架子手骨的地方有断裂,骨刺扎入了男尸发涨的腿肚子里,我一拉,就连着被带了出来。
看来下面这拦尸地,拦住的可不止一具尸体,看着骷髅的形状,还没有完全散乱,看样子那应该也就在近百年之内,否则时间太久,骸骨早就冲成了散骨,无法成型了。
我一用力,顺道将那具骸骨也拔了出来,正准备拖着男尸回去,结果一看洞下面的情形,我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
由于下方水势上涨,因此这个洞口的水时高时低冒着大水泡,形如一锅煮沸的沸水,而在这锅沸水里,竟然有无数的人骨沉沉浮浮,光是头骨,我就看到了五个。
不错,五个头骨!
我勒个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这下面,到底拦过多少具尸体?
紧接着,我觉得不对劲……尸体的数量太多了,而且都没有完全散开,也就是说,应该是近百年间的事情,这地方偏僻又少人,哪里又这么多人可以死……
这些搁浅在拦尸地的死人……都是哪儿来的?
巴达并没有提过,这百年间,有大规模的死过人啊?
况且,纳衣寨实行的也是标准土葬,据巴达讲,就在我们曾经经过的那片毒花海的左侧,便是纳衣寨的坟地,那这些死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盯着水洞里浮浮沉沉的人骨,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比较可怕的念头。
纳衣寨多出来的房屋……稀少的人口……这里的尸骨……还有假龙碑记载的假故事。
难道说,那根本不是一场怪病,而是一场大规模的谋杀!
我站在水洞旁边,一时根本就挪不开脚步,那些在水洞里沉沉浮浮的头颅,偶尔会向上翻,白森森的眼窝直直凝视着我,有些恐怖,又似乎是在诉说什么……
百年之前,纳衣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编造一个怪病减少人口的事,那些消失的人,是不是就是这些枯骨?他们死后被扔进了湖里,然后搁浅在下面的拦尸地……直到现在……如果不是我们放走那只老龟,恐怕再过一千年,也很难有人发现这湖底的秘密。
等我回过神来时,我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紧接着,我将石板重新堵上去,那些翻滚的人骨,终于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这果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寨子,它隐藏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我浑身湿透,拖着那具男尸,慢慢走回了石室里,巴达和瘦子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我没向他们说刚才所见,事实上,那一幕尸骨沉浮的景象,已经将纳衣寨魔化了,我甚至觉得,这不是一个村寨,而是一只吃人的恶鬼。
巴达听见我的动静,立刻小心翼翼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他声音带着一丝担心,估计以为我刚才出了什么事。
巴达的话让我清醒过来,不管百年前发生过什么,至少巴达这一辈人,应该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我缓了缓气,道:“开始了,你慢慢换脚。”
紧接着,我将尸体摆成了一个坐得姿势,这个过程,实在不必赘述,因为太恶心了。如果不是手指上包裹了布料,我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这个过程极其小心,因此为了控制尸体的形态,我必须和它离的极近,将它揽在怀里……
等我终于用这具尸体将巴达替换下来时,我整个人已经懵了,即便离尸体很远,鼻子里还是那种腐臭的味道,甚至手掌都是黏糊糊的,最后终于没能忍住,往墙角一站,就吐了起来。
我原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一吐,只觉得血往脑袋上冲,半天也只吐了一滩水。
巴达脸上全是汗,心有余悸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才怪。
他接着道:“这次多亏了你。”
我摆了摆手,气弱道:“算了,还有他呢。”我指了指依旧站的笔直的瘦子,巴达示意我歇着,自动接受了任务,他想了想,捏着竹刀对着那具腐尸比划了几下,不知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