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夏思雨赶回研究所时，吴克己正在一楼等着，什么都没说，先把我们两个带到个小屋，这才告诉我们，总公司的调查组要见我们两个。
我莫名其妙，“总公司的调查组不是来调查祝春晓殉职的吗？见我们干什么？青铜像这边的事情都火烧眉毛了，哪有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这个问题大概是问得太过梗直，吴克己干咳了几声，才道：“祝春晓那事只是调查组的工作职责之一，另一个职责是调查天南神文公司的工作模式。我这不是要调到总公司任职了嘛，对于我在天南建立的净噩工作模式，总公司那面需要进一步了解，如果合适就会在各省分公司推广。这样的话，我任职主管净噩事务的副总就名正言顺，而且工作也更好开展。”
我还是不明白，“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问你不就得了？吴主任，青铜像这事儿远比开始预料的复杂，要是耽误了工夫，怕出大事儿。”
吴克己叹气道：“你们搞的阵势太大了，到现在隔离了小一百人，又动员各方面人力，搞大范围排查，被人告到了调查组，调查组的柳副组长提出要问询一线负责专家，弄清楚搞这么大阵势有没有必要。小夏在公司没身份，去不去都行，但你必须得去。小叶啊，我也知道这是在添乱，但是你以后也要在神文公司任职，应对上级的调查问询，也是你这种专家的工作内容之一。只有你们才能解释清楚有些措施是否必要。你也不要紧张啊，就当是锻练一下，先熟悉熟悉内部工作模式，以后等你坐上祝春晓那个位置，不光要经常应付问询，还要在重大事件时提供决策咨询，很多关键性决定，其实就是你这样的专家一句话的事儿。”
见我还不是很明白，夏思雨便说：“别想了，人家是冲着吴主任来的，想借机挑刺儿，否定天南模式，进一步还可以借力阻止吴主任升职。对不对，吴主任？”
吴克己干咳了两声道：“也不能么说，调查组也是为了工作嘛。神文公司担负的责任重大，尤其是在净噩方面，所以凡事都这样谨慎小心。这是工作规矩，每个神文公司的员工都要遵守。”
夏思语说得这么直白，我要再听不明白，那就真是棒槌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大公司内斗吗？
我表示理解之后，就问吴主任一会儿问话的时候，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吴主任告诉我，一切照实说，一定要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以及当前这些措施的必要性。然后又提醒我，对方可能会问一些与当前事件无关的问题，比如说祝春晓的事情，还有我的事情。
他提醒我，不要提及祝春晓后来在长生盏内噩化的事情，要不然定性殉职和典型的事情就会有波折，弄不好会因为相关争议而搁置，这要一搁置就猴年马月都没结果了。
还有关于我任职神文公司的事情，千万不能说今天才拿到证书。他在给我做证书的时候，把聘任时间往前推了三个月，让我说之前就已经协助祝春晓做相关工作，虽然没有出过现场，但已经有丰富的相关经验。
最后又提醒我说话的时候注意态度，无论人家调查怎么问，都要保持冷静，一切平常心，有用的说，没用的不相干的千万不要说。
本来我没把这问话当成一回事儿，但被他这么一叮嘱，我反倒紧张起来。
吴克己告诉我，他会在外面先把事情安排好，长生盏和安魂鼎给我准备着，等谈完话出来，就可以立刻出发，该干嘛干嘛。
我心里却是没底，这问话既然是针地这次行动的，万一我没答明白，人家认为这么搞没有必要，或者认为我不称职想换人，那不是白准备了。
吴克己笑着拍了拍我说：“放心吧，他们虽然有调查权，但不能干涉公司正常业务工作，就算有意见也只能向总公司汇报。总公司最多也就是决定不向各省推广，也不能直接命令这边不这样做。只要我吴克己在天南任职一天，这里就还是我说了算！”
话是说得挺霸气，但能听出其中的隐忧。
大约这次调查组要是搞不定的话，他想去总公司任职的可能也就没有了，而等他调整到其他省分公司，这里来了新的领导后，他一手打造的天南模式大概也就会被终结了。
我对吴克己和他搞的天南模式一无所知，但目前是跟他绑在一起的，想借他的力量打名气，就得先支持他。
说完这些，吴克己就带着我上楼去了调查组所在的房间。
房间挺大，合并在一起的大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档案、大大小小的盒子，桌两旁坐了几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年轻男女，有的在翻看资料，有的在电脑前面打着什么，都忙得连头都不抬一下。
我们两个穿过忙碌的现场，进入里面的套间，就见单人沙发上坐着三个男人。
坐在当中主位上的，头发花白，戴着副滑到鼻尖上花镜，看起来没有六十也得有五十大多，正专注地翻看着手中的一份材料。
坐在副位上的，年纪稍轻，满头黑发，但看起来也得四十岁了，正低声打着电话，看到我们进来，点头示意。
倒是坐在侧位上的年轻人立刻起身招呼道：“吴主任，来啦，这位就是叶专家吧。”
翻看材料的老年人这才抬头看了眼，道：“老吴，挺有效率啊，这就把人给请回来了？不会耽误工作吧，不是说正在处置当中吗？”
吴克己回道：“小叶正好回来取些仪器，就让我给抓来了。曾总，你们问吧，我外面还有事儿。”
“我没有要问的。有问题的是小柳，小柳来问嘛。”
明明四十多岁还被叫做小柳的中年人放下电话，笑着说：“曾总你是组长，你先问一问嘛，你不问这名不正言不顺啊。”
我就明白这个中年人就是提出质疑，要求我来接受询问的柳副组长。
而那位曾总是正组长，明显对他这种行为不太赞同。
这小小调查组居然也有内斗，大公司内部真复杂。
吴克己大方的表示两位组长随便问，然后给我使了个眼色，转身出去。
曾总笑呵呵地让我坐下，然后开始问话，先是拉家常一样赞我年轻有为，然后又问我净宝术多久了，跟谁学的，在神文这边做了多久之类的。
我一看这是在摸我底呢，当下紧记着吴克己的叮嘱，一样样小心翼翼地回答了。
旁边那个年轻人一直在刷刷记录，让我感觉说不出的怪，说话越发小心。
曾总问完这些，便不再问，示意柳副组长来问。
柳副组长第一句就是，“叶蓝，你觉得你的能力足够担任神文公司特聘专家吗？”
哎呦，来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