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一缩脖子,那两排大白牙就在我眼前狠狠咬在一处,发出咯噔一声脆响。
一下没有咬到我,九爷大怒,又挣扎着张嘴来咬。
我以为他也被这里的诡异力量影响到失去理智,便赶紧使劲甩手。
九爷本就身受重伤,被我这么一甩,便飞了出去,向着地缝深处急速坠落。
“姓叶的,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就算坠入十八层地狱,也一定爬回来找你!”
九爷的神智竟然是清醒的,怒视着我,发出满是恶毒的大喊,转瞬间坠入地缝的无边黑暗,许久才见那条红色的河流表面翻腾了一下。
地缝突然剧烈晃动,竟然开始合拢。
我赶忙缩回身子。
那宽大的地缝就在我眼前快速聚合,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刚还自信满满说把彭老太引出来就能解决掉,可这才多大会儿工夫,就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突然发觉四周静得厉害,转头观察,却发现四下里不见一个活人。
开裂的地面已经完全合拢,流淌的岩浆也都缩了回去,只有烧灼出来的依旧冒着青烟的痕迹和那一处处已经烧得脱了形的焦黑尸体,证明刚刚发生的那一切真实存在,并不是一场幻觉。
跟着九爷一起进来的所有盗墓贼竟然全都死了!
我一时间惊惧莫名。
刚刚扑过来救九爷的时候,明明还有好些盗墓贼活着呢,怎么这一转身的工夫就全都死了呢?
我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稍稍定了定神,也不急着起来,先先脱下上衣,把好不容易抢回来的长生盏包起来,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妥稳。
这东西可是能作妖的,在拿回给祝春晓的时候,必须得想办法控制一下才行。
我琢磨了一会儿,干脆把长生盏放到包着香灰的包里,埋在香灰中,希望能起些作用。
收拾妥当,捡起刚刚扔到一边的环首刀,从地上爬起来,就赶紧奔门口去。
可走到门口一瞧,外面已经没有出路了,全都是泥土,再看门两旁的大洞,同样被堵得严严实实。
回想刚刚的急速下坠,我明白过来了。
这彭家宅子应该是掉到地里了。
好在这宅子是三层的,刚刚下坠的高度不大,只要上了三楼应该就能回到地面。
我赶忙转身往里走。
又是整体坠落,又是地裂冒火,还经过了一番大战,可这彭家宅子内部居然一点损伤也没有,甚至墙上都没有个裂缝,与一片狼藉的客厅形成鲜明对比。
沿着楼梯上到二楼,就见几个破破烂烂的尸体正扭在一处打斗,你揪我胳膊我扭你头发,不时从对方身上撕下几块肉来往自己嘴里塞。
我心想这彭家的人都已经变活尸了,放在这里不管以后也是祸害,干脆一不作二不休,上前一刀一个砍倒,然后洒上香灰。
香灰的效果不比浇汽油差,洒上去尸块就立马死挺不再动弹。
我在二楼搜了一圈,把所有撞见的彭家活尸尽数诛杀,然后再上三楼继续挨个房间清理。
三楼除了三间卧室,在走廊尽头还有个书房。
两只腐烂的活尸正在书房门口转悠,我过去将两尸砍倒处理后,推门而入,还没等看清楚情况,一物带着劲风迎面砸来。
幸好我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立刻抽身后退。
便听轰的一声大响,门框被砸得塌。
一只链锤余势不止,落到地上,将水磨石的地面砸出个坑来。
我侧身躲在门旁墙后,将依旧雪亮不沾一丝血污的环首刀向前探出,借着刀身反光瞧了瞧,却见一条黑影嗖地闪过,动作之轻快,简直不似人类。
我揪起地上的半截尸体往门里一扔,然后着地滚进去。
可这次却没有遭到袭击,只见书房窗户大敞四开,窗扇依旧晃动不休,不停撞在窗外的泥土上,发出空空闷响。
这三楼窗外也同样塞满了泥土,屋里的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难道还有传说中的土遁能耐不成?
我想不透,也不多想,先观察书房环境。
这书房内的摆设没什么出奇之处,标准的乡下土老板格局,宽大的写字桌,舒适的老板椅,靠墙的书柜里全都是各种成功学之类的填柜书。
写字桌对面的墙壁上挂着幅横轴长画,用的唐时工笔技法,画的是一处大宅中的唐人宴饮,画面倒也丰富,但技巧连我这个刚入门的外行都能看出拙劣来,想是幅伪画。
伪制古画名画在南方某地已经是公开的流水线产业,不仅在国内流传极广,而且还远销海外,不知骗了多少中外的土老板。
我掉转视线正要接着观察其他位置,却突觉那画面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心里不由一跳,正要凑过去细看,突觉脚下震动,小楼晃动着又开始下沉,哪还再敢多呆,跑出书房,顺着预留来修楼盖的井口爬上房顶。
站在房顶上便能看清楚所有情况了。
原本彭家宅子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大坑,恰好将整个宅子都陷了进去,楼顶堪堪与地面平齐。
我和九爷进楼的时候,外面还留了十多人,可现在竟然全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坑边上,一动不动。
脚下的小楼晃得越发厉害,而且下沉的越来越快。
我助跑几步跳回到地面,检查了一下,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死了,胸颈腹等要害被锐器刺入,一击毙命。有些人脸上甚至还依旧凝固着轻松的笑容,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死亡的来临。
此时随着彭家宅子的下沉,坑口边缘开始塌陷。
随着彭家小楼越沉越深,大坑塌陷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大,不过十几分钟的工夫,小楼完全看不到踪影,大坑塌陷成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那些钩机、设备、以及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停得近的几辆车子都一并陷入了这深坑中。
幸好当时我把老捷达停得够远,才算幸免下来。
我茫然四顾,呆立片刻,收拾心情,带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依旧上了那辆老捷达,发动起来准备前往省城。
可这车子刚刚发动,还没起步呢,我眼角余光往倒后镜上瞥了一眼,不由得寒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