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炸响。
长枪落下。
竹简粉碎。
无处可依的文字如同幻影在空中消散。
“啊啊啊啊……”
我发出狂乱的喊叫,没头苍蝇般在乱转,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这一枪消失。
罗用依旧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
山洞尽头的石壁没有变成群尸堆砌。
上方没有巨大眼珠,来路没有无边的黑暗。
所有都恢复了正常。
可这世界是不对的。
这是如此的虚假,根本不应该存在。
突然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掌伸过来,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扯了过去。
我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却又恍惚有些熟悉。
那张脸紧盯着我,大声喝道:“你是谁?”
我是谁?
我张了张嘴,迟疑地说:“我是净噩校尉罗……”
啪的一声脆响,脸上一痛,说到一半的话被打了回去。
“不对,你姓叶,重说,你是谁?”
我姓叶的吗?
难道我不应该姓罗吗?
我茫然地看着那张脸,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
那脸变得扭曲,咬牙切齿,瞪着我的眼睛仿佛在冒火,“叶蓝,告诉我,你是谁!”
叶蓝,这个名字……很熟!
我张了张嘴,流利的回答蹦了出来,“我是叶蓝,天南省柳枝市木桐县郭家镇红旗村东沟社的叶蓝,武警部队……不,这不能说,这是机密!”
我是叶蓝!
我不是什么罗用!
我是来自天南的叶蓝,来到这里寻求解除诅咒,消灭孽生邪种的法门。
“我是叶蓝,天南净宝天师,我是叶蓝!”
所有的理智突然间全部回归。
我这才发觉满身如同水洗了一般,衣服全都湿透,顺着衣边往下不停地滴水。
紧盯着的夏思雨眨巴了两下眼睛,硬把眼里马上要藏不住的水光给眨了回去,重重地拍了我一巴掌,“哈哈,知道你刚才有多可笑嘛,在地上乱趴,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胡话,然后就趴在地上,抬头伸劲往上伸个不停,我真怕你把自己的脖子给抻断了……”
虽然语气轻松,但声音却是哑的。
我展开手臂,轻轻抱住她,“放心吧,我没事儿了,现在全好了。”
她抽了抽鼻子,把我推开,“哎哎,搂搂抱抱的,想借机会占我便宜啊,赶紧说说,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我张了张嘴,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不,不是空白,还有一大堆垃圾山般的混乱记忆,稍一思考便乱七八糟的涌上来,根本提炼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记不住了。”
“一点都记不住了?你刚才的表情很古怪啊,特疯狂,看着洞穴顶上,不停地伸脖子,还嘿嘿傻笑个不停。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都记不住了。”
我抬头向上看去。
普普通通的洞穴,什么都没有。
但我觉得,那里应该有什么东西才对。
“虽然记不住发生了什么,但我脑子里多了很多垃圾信息,现在根本分辨不明白,等回头好好整理一下,或许能够发现有用的信息。”
“既然什么都记不住了,那也没得到消灭孽生邪种的法门吧。”
“没有……哎?”
那堆如山般的巨大垃圾信息当中,突然有一大段内容闪过。
名为《绝十方界通经》。
里面提及了一系列的概念定义和方法。
这内容极为庞杂纷乱,但在一闪而过的信息内容里,我看到了“凡移山改水,以为关门落锁,封闭其源,则短则数年,长则百年,必然无疾而消亡,可灭大难于无形。”
“似乎,好像,大概,是得到了!不过得整理一下,就在那堆垃圾信息里面。”
“哎?那解除诅咒的法门呢?是不是也得到了?”
垃圾信息中又有大段内容闪过,名为《破纳虚实法》。
我便有些拿不准,“好像也有。”
夏思雨兴奋地拍着我说:“干得漂亮,不虚此行,差点疯掉也值得了。不过,以后千万不要再冒这种险了。你刚才那种状态,太吓人了。”
“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乱动东西了。”我回头看了那净噩校尉一眼,突然冒出一句,“虚二十三,安然无恙。”
说完,我就是一怔。
虚二十三是什么玩意?
夏思雨仔细看了看我,果断地说:“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完,不等我反应过来,拉起我就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就听身后吱吱叫声。
扭头一瞧,却是那只大金丝猴居然又活了,连蹦带跳地跑到我们前面,依旧引着我们往外走。
这洞连个岔道都没有,就是直来直往的过来,真不知道它引个什么劲儿。
还没有神猴引路就会陷入其中不得解脱呢,这么条直道,傻子都能走出来,还用着个神猴带路?
虽然这样犯嘀咕,可我也没有摆脱神猴自己乱跑的想法。
多想不开才会在这种诡异的地方无视现成经验跑去作死?
一路回到洞口,大金丝猴纵身跳出去,兴奋地吱吱乱叫,眨眼工夫,那吱吱声就微不可察了。
探头出去一瞧,黑漆漆一片,已经看不到它的影子。
绳梯还在,使劲拽了拽,也挺结实,我们两个便绑好同时垂下来的安全绳,顺着绳梯往上攀爬。
山壁上阴风极重,吹得透心凉的同时,我还觉得右脸火辣辣的,这么一痛才感觉出来,似乎有些变形。
我就让夏思雨帮忙看看我脸上是不是受伤了。
她非常认真地仔细看过之后,表示虽然红肿了一些些,但对整体形象毫无影响。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往脸上摸了摸,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没有感觉到痛,大概是麻木到失去知觉,也不知怎么就脸上受了这么重的伤,大概是刚才发疯的时候在地上滚来滚去撞到哪块钟乳石了吧。
我也就没有在意。
顺着绳梯一路顺利无比地爬回房间。
罗主持和树江道长两个都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呢,听到动静立刻惊醒,欢天喜地迎上来,却都一脸惊愕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罗主持脱口道:“小叶天师你这伤得不轻啊,这一巴掌呼的,得多大仇啊,能肿起个巴掌印来……”
我震惊地扭头看了夏思雨一眼。
夏思雨冲我笑了笑,显得有点心虚,但马上转头就瞪了罗主持一眼。
罗主持当即就一哆嗦,立马转移话题,“小叶天师,你可是老圣观有记载以来,最快从禁地里出来的,想来收获不小吧。”
我说:“我在里面……”
罗主持和树江道长齐齐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