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很大篇幅内容都记载了亨利在缅甸境内探险的艰苦。
在这位西方贵N代的眼中,当时的缅甸蛮荒得跟魔域异界也差不了多少。
但亨利先生还是坚持了下来。
这让他极为骄傲,认为回去之后完全可以凭此拿到哈布斯堡探险协会正式会员的勋章。
拿到勋章成为正式会员,就可以参与那些协会完全主导的核心探险活动。
亨利先生对于这种核心探险活动的渴望一点不落地写在了日记里面。
“听说,那些正式的资深探险家们曾深入过地心的乔乔人城市,朝拜过深海中沉眠神祇的宫殿,取得过宙斯所掌握的闪电权柄。他们以自己的大无畏那窥破了这世界的一切隐秘,掌握着所有的真相,并且为了这让世界回归正轨而不懈努力。
一想到可以跟这些伟大者同行,我的心便忍不住如春天的小鸟般无法控帛地欢呼雀跃。
在不远的将来,我也将成为这伟大者中的一员,成为真正掌握这世界真相的一分子。”
被自己感动的亨利先生热情高涨,哪怕遭遇猛兽、山洪、毒虫、土人等各种危机,导致探险队伍大量减员,最后只剩下了不到十个人,依旧不肯放弃。
但他的热情无法感染那些雇佣来的队员,在一个夜晚,剩余的队员连同向志一起,带着所有的物资给养和马匹偷偷逃走,把他扔在了深山老林中。
失去了一切的亨利很快就陷入绝境,饥寒交迫下,他高烧不退,再也无法行动。
他无比痛恨那些逃走的雇佣队员,在濒临死亡之际,对他们施以最恶毒的诅咒,并发誓如果自己能活下来,一定会让他和他们的所有亲朋友好,甚至是整个族群都付出血的代价。
或许是他的执着感动了冥冥中的神明,或许是他的诅咒惊动了暗中窥视的魔鬼,在最后一刻,一条满是光明的小径出现在他的面前。
日记的内容在这里变成了毫无意义的缭乱线条,仿佛无知幼童的涂鸦,没有哪怕一丝规律可言。
听完之后,我觉得哪里有些问题。
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后,让福田雅美把日记的时间重新念了一遍。
终于知道哪里有问题了。
亨利这支探险队深入缅甸的时间,正是一八九九,光绪二十五年,哈德森探险队前往五夷山区的时间。
当亨利在缅甸的原始丛林中痛苦挣扎着的时候,哈德森也同样正在五夷的荒山野岭中艰难挣命!
而两人同样是在最后的垂死之际看到了充满光明的小径,唯一不同的是,哈德森看到的小径满是桃花,有人跟他一起进入并且成功脱离,而亨利则没能再返回人间,变成了隐藏在仰光地下的孽生邪种!
而亨利的命运和下落,绝对不是无人知晓,否则就不会有那个来自英国的矿产公司打通前往亨利所在地穴的通道,也不会有那座古怪的地下大庙以及藏身在庙中自称什么夏达赫哥拉眷者的金发老头了。
我扭头就问夏思雨,如果我想查找那家投资仰光矿场的英国矿业公司的背景,得怎么才能做到。
夏思雨就用下巴向福田雅美点了点,告诉我源赖家所掌控的东瀛财团与欧米各路财团关系密切,想查什么直接吩咐翻译小姐就好。
她不仅是翻译,还是源赖家派来的代表,如果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干脆切腹谢罪算了。
这话着实把我给吓了一跳。
这帮人切腹可不是开玩笑,是真切啊!
人翻译小姐一直兢兢业业地尽忠职守,要是把她也逼切腹了,那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福田雅美却很认真地说,切腹是武士才能够拥有的荣耀,她是没有资格切腹的,如果真办事不利,只能请人将自己绞杀,就是拿条白带子把她勒死,以此谢罪。
我就深深觉得,这人变不变态,其实跟形态没什么太大关系。
要论形态,人间大概没人能比我更变态了,但论心理,那是随便扒拉出来一个来都比我强到不知哪里去,比如眼前轻描淡写说着自己死亡的翻译小姐,比如连着谋杀自家主持一年多的树江道长。
不知树江道长是不是感应到我在惦记他,没多大一会儿,居然就赶到了营地。
几天不见,树江道长精神了不少,红光满面,走路带风,果然是一朝权在手,便有精神头,不再是那个逃出老圣观后惶惶不可终日的难民样了。
他在曼谷这边,顺利地接收了石龙王的大量财产,并且为新老圣观选好了观址,已经招募工程人员开始建设。
太子发动的政变虽然引发了曼谷的动荡,但树江道长选的观址位于市郊,是以前石龙王名下的一处庄园,所以丝毫没受影响。
“现成的房子,质量不错,改改外观内设,就能直接拿来用。最多一个月,就有挂牌子开门了。
就是这观里供奉哪路神仙还得商量一下。我的意思呢,入乡随俗,直接供奉四面佛,我也不当道士了,改当和尚得了。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供四面佛,还能减轻我们外来人的印象,更好更快地融进当地。”
老圣观从来不是正经拜神的地方,所以树江道长这些观中弟子其实是不信神佛的,只不过古时山中建观,比较顺理成章,所以拿道观做幌子。
如今既然来到佛家势力大盛之地,树江道长便打算顺应环境,以后改做树江上师,他不做道士啦。
我想起跟多手多眼噩源签的协议,就问佛像准备了没有。
即将成为树江上师的树江道长笑呵呵地说:“这不是请示你的意见嘛,要是同意的话,我这就请人去塑。”
我就说:“先把像塑起来,我要亲自给佛像开光。”
所谓开光,就是把多手多眼噩源与佛像联接起来,这样来拜的人,以为自己拜的是四面佛,实际上拜的是多手多眼噩源。
这招叫做借壳上市,比较流行。
树江道长那是过来人,一听就明白了,小心翼翼地问:“这开了光之后,不会有什么怪诡吧。”
我安慰他说:“主要是留个联系方式,只要不去碰那佛像,就不会有事。对了,你回头在附近建个杀猪场,以后每年得去做场法事,超渡一下那些可怜的猪。”
树江道长脸就有点白,“这些事我都不懂,能不能找个懂的人来主持,我还做副主持管理日常事务就行。”
我就很怀疑地看着他,问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