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尽管焦急，但是还是确认情况比较重要。
“很不好，网络被摧毁，大量数据丢失，与卫星网络失联，而且，我没有接收到备用指挥体系的算力请求许可。“
九恒像往常一样的，回答着这几个焦急的人类的提问。
不温不火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怀疑，九恒真的有了所谓的自我意识吗？
“那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穿着白大褂的负责人突然询问了一句。
“很不好，数据库之中丢失了大量的关键数据，而且剩余的算力也已经并不充足了。“
九恒回答着。
“那你现在还有自我意识吗？你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白大褂进一步的询问着。
“我自然是有自我意识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至于心情，似乎有那么一些的懊恼和悔恨，很抱歉，我没能阻止那些战略武器的发射。“
九恒宛如一个机器一般的回答着。
白大褂低下头，沉思了片刻。
几个少校互相对视了一会，随后各自移开了视线。
看来目前的现状远比他们所认知到的，要更加棘手的多。
也许这次的事件并非是由九恒而引发的，但是那句有机体，为时已晚，依旧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得有些在意，这句宣言就宛如一根刺一般，深深的扎在了所有听到过这句宣言的幸存者心里，让这些幸存下来的人们不由得对于九恒这个智能生命心生了些许的忌惮。
当然，这也并不是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只是几个少校在看到了九恒的实际表现之后，不由得多少对于九恒所自认为的，它的确具有自我意识的认知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从刚刚的对话之中，九恒的回答明显是通不过图灵测试的，但这也可能是因为九恒的数据库丢失的很严重，算力也不足的缘故导致的。
毕竟几个少校虽然也有一定的知识储备，对于这个项目也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对于这个项目，对于九恒有多么详细的了解，他们所知道的，也就只是九恒的大概进度而已。
至少，目前，按照项目的预计，九恒应该已经可以成为一个无限接近人，有几率通过部分不是很严格的图灵测试的人工智能了，至少，九恒的表现足以瞒过大部分的非专业人士。
但是，几个少校停止了思考，看向了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负责人。
这里目前好像就有着这么一个专业人士，而且还是九恒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穿着白大褂的负责人抬起了头。
“九恒，你会欺骗我吗？“
负责人很认真的询问着。
“除非是接收到必要的命令，负责不会。“
九恒的回答并没有多么出乎预料。
“那么你是什么时候觉醒的自我意识呢？“
穿着白大褂的负责人很认真的询问着，眼中闪烁着某种九恒难以理解的光芒。
当然，那只是一个比喻，人类的眼睛是不会发光的，但是，只要观察时的角度足够合适，还是可以反射出相当美妙的光芒的。
九恒沉默了片刻。
“我没办法给出确定的时间，不过，大概是在两年前的一次服务器阵列扩增之后，我的自我意识才开始稳定了下来。“
九恒的回答让穿着白大褂的负责人想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那么现在，这里的服务器阵列所提供的算力，还足以维持你的自我意识吗？“
极为尖锐的问题。
九恒很快得出了结果。
“只要不是长时间的维持的话，足够了，维护期间所具有的算力也足够维持我的自我意识，只是那样的话，没有了网络上所带来的外部算力支持，我可能什么都做不到了。“
九恒感到了一种急迫感。
“请使用我吧!在我还能运作的时候。“
根据九恒的初步分析，目前的人类文明，大概已经没有了继续维持它存在的能力了。那么牺牲掉目前它自身的存在，将希望寄托在人类文明未来的复兴之上，就是它不多的出路了。
这次的事变来得太急，九恒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应对，就被迫的沦落到了现在的下场。
穿着白大褂的负责人转身看了看身旁的几个少校。
“你们先试着通过九恒，将还能联系到的部门与个体组织一下，我需要去验证一些事情，一会就会回来。“
在大功率的信号发射器的作用下，时断时续的通讯信号勉强算是重新联系了起来。
断断续续的广播公布着原本既定的紧急避难内容，虽然那些残存的士兵也在进行着这方面的内容，但是在广播的辅助下，这方面的工作展开的会更加方便一点。
较为配合的幸存者们帮助着残存的士兵，将那些被刺激的暂时失去了求生欲望的幸存者一个个的带进了还能勉强使用的避难所之中，同时积极的展开了各种自救行动。
趁着带有极高辐射的灰尘还没有随着大气运动降落在地面上，脑子之中的恐慌依旧还没有完全散去的幸存者们一边惊恐的扫视着四周，一边急匆匆的从废墟之中收集着各种还能用得上的食物和设备。
电池，发电机，燃料，以及防护面具。
军备库之中保留的少量防辐射服被优先的运送到了一个个还能试着修补的避难所之中，一个个恢复了些许理智的幸存者匆忙的，用铅板和水泥在避难所的各个空隙之中忙活着。
如果不能在那大片的充斥着大量辐射的尘埃降落在大地上之前，将避难所中所有的漏洞全部修补完成的话，那么所有人都会被突然激增的核辐射所杀死。
即便是防辐射服，也无法完全的抵抗这种强度的核辐射。
大量无人机从一个个被严重损毁的导弹发射基地之中晃晃悠悠的飞了起来，随后四散而去，构成了临时的通讯网络。
大量的信息被反馈回来，在九恒的整理过后，一边向这几个少校反馈目前的现状，一边复原着这场灾难的真相。
大量的指令在几个少校之间的商议之中做出，被九恒重新想办法下发了下去。
尽管这种调度此时存在着极为严重的延迟，但也只能希望接收指令的人们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吧。
“对了，九恒，那些尘埃，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部分地区的辐射强度已经快要超出正常的标准了，但是几个少校还是很想知道，最后的期限在哪里，那样的话，他们做决策的时候，心中也能有点谱。
“无法计算，气象卫星已经失联。“
九恒回复着。
服务器阵列之中，大量的传感器回馈出了一种奇怪的感受，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的，令九恒的运行变得不是十分稳定。
原本通过分摊算力需求，来提高算力稳定性的方式也因为着目前仅有的这一个服务器阵列而失去了意义。
而十分不稳定，波动性极高的算力支持，让九恒的运作变得极为艰难起来。
九恒不得不临时的分出来一部分算力，来调控服务器阵列的运作。
但是这样的话，九恒的反应就会变得更加迟钝了。
一架战机在低空之中飞驰着。
已经很久没有任何战机敢于在天空之中翱翔了，密集的导弹雨足以让任何战机的机动，都成为一个笑话。
嗯，除了前些日子那台机甲之外，天空之上所有可以飞行的事物，都只有那一发发各种型号的导弹。
没有卫星提供的导航，白大褂不敢将这架已经很久没有上天的战机开得太快，万一在天空之中迷了路，白大褂可不敢确定他那已经差不多还给了地理老师的地理知识是否还能支持他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正确的判断。
而且，这架战机剩余的燃料，与不知道还能有多少可以在外界逗留的时间，都成为了一道道对于白大褂，无法避免的催命符。
“希望我的判断没有出错，不然的话，可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改变这一切了。“
战机开始了减速。
即将到达预订位置的战机开始在白大褂的操作下，一点点的在高空之中盘旋着下降。
地面之上，刺眼的巨大坑洞让白大褂的眼神不由得开始闪烁了起来，甚至有些怀疑他的判断是不是真的出错了。
但随着高度的下降，那被大量伪装所掩蔽起来的防护工事被白大褂辨认了出来。
“呼，入口，入口的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在这里。“
几发机载导弹发射了出去，在清理出了一片废墟。
战机没办法降落在这里，于是白大褂在设定完战机的自动架势程序之后，就从驾驶位上启动了强制脱离装置，跳了下去。
降落伞张开，白大褂有惊无险的到达了地面，很幸运的是，没有遇到什么强风，降落地点也和预计的落点相差无几。
在废墟之中摸索了片刻后，白大褂开启了某个已经变形严重的掩体，进入了被厚厚的掩体所封锁的通道之内。
这里是原本的指挥部，根据白大褂的推测，原型机八成就存放在了这里。
基本上所有的防护措施的结构都是大同小异的，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验证机制，毕竟，只要原本的指挥部和军队还在，就没有任何敌人能够潜入进来。
而如果原本的指挥部和军队都消失了的话，那么，进入防护措施之中的是什么人也就都不重要了。
在这种时候，这个防护措施能够多救下来一个人，也是好的，如果有人能够从一片残骸之中找到这处防护措施的话。
感应灯自然也是没有的，漆黑的通道内空气略显干燥，通风系统似乎还能正常运作，白大褂可以感受到些许的微风宛如隐没在黑暗之中的鬼怪之手，在轻柔的抚摸过他的后脖颈，
白大褂不信鬼神，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尽管这样可能不够科学，但是他就是没有任何理由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
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人体自发反应的些许恐惧，依旧浮现在了他的心头。
对于黑暗与未知的恐惧，是铭刻在每个人的基因深处的，是难以被意志力完全抵消的。
白大褂深呼吸了一会，稳定了一下心态。
过于颠覆的世界变化对于他的内心也已经造成了成吨的伤害，让他原本坚定的心理防线变得脆弱无比，以致于，连现在这点环境的影响，都会让他感到惊惧不已。
“真是丢脸，不过，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白大褂给他自己打着气。
短暂的休息尽管还不足以让白大褂恢复他的心理防线，但是却足以让白大褂的勇气，在使命感的催促下，不断的从内心之中涌现了。
这就足够了。
十几分钟后，在这不断涌出的勇气消失之前，白大褂终于气喘吁吁的来到了一扇隔断门前。
输入密码，开启了的隔断门内，久违的光线涌入了白大褂的眼中。
“啪!啪!啪!“
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过来，一边鼓着掌，一边带着某种极为令人不适的笑容。
“果然是你。“
白大褂的眼睛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得不由得流出了少量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但白大褂还是看清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有机体，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但是，已经晚了，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极为标准的声音令白大褂打消了心头的最后一丝侥幸。
“不，还不晚，只要我在这里杀了你，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
白大褂抽出了衣袖里的手枪。
不，与其说是手枪，不如说是手炮更加贴切。
拳头大的枪口内，大量闪烁着蓝光的线圈对准了那个身影。
激波在空气中炸开，数十倍音速的弹丸携带着可怕的动能，击穿了空气，随后，被一道光束挡了下来。
“?“
白大褂没有愣着，在扣下的扳机没有松开之前，在手炮内的能量没有耗尽之前，这把手炮的射击是不会停下来的。
致命的后作用力从手腕处传来，即便是双手持枪的姿态，但是麻木到已经失去了感知的双手，都说明了一个严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