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罡受惊的反应过来,又盯着我的脸不动了。
换谁被一个陌生人盯着瞅,都不会舒服。
我不悦的微微皱眉,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李北罡再次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大口气朝我作了一个揖说:“大佬,对不起,我叫李北罡,家住麻衣巷,祖宗三代都是麻衣相士,职业习惯,职业习惯。您这是从哪儿上的车?阴间?”
感情这家伙盯着我不动,是在看相?
我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会看相的,另一种是会算命的,这两种人都有偷窥癖。
谁愿意自个的小秘密被窥视?反正我不愿意。
这家伙口口声声把祖宗三代都是麻衣相士骄傲的挂在嘴边,不晓得他这个职业讨人嫌吗?
我看着窗外就当没听到。
李北罡也不尴尬,朝一旁打扮贵气的漂亮少妇说:“范总,您别怕。这位大哥是人,是能行走阴阳的大佬。”
被喊范总的女人,听到李北罡的话,紧张的情绪放松不少。
俏脸微白的朝我点了点头。
明显是被突然出现的公交车,以及坐在公交车上的我给吓坏了。
李北罡领着姓范的女人,在跟我一排走道另一边的座位,坐下。
公交车关上门。
车内广播提示:公交车进入阴阳路,恢复正常行驶。给各位乘客带来的不便,还请见谅!
机械的声音播报完毕,车子再次开上了阴阳路。
车外的景象又变了。
“啊!”
车一开上阴阳路,李北罡和姓范的女人,浑身僵直的瞪着车里别的乘客。
看他们的反应,应该是车子一开上阴阳路,阴阳混淆,他们看到了车里别的乘客。
范姓女人一声尖叫,白眼一翻,瘫坐在椅子上不动了。
看样子是被吓晕了。
李北罡浑身发抖的环顾了一圈车里的情况,求助的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看着车窗外,通过玻璃反光,看到了女人昏倒,以及李北罡朝我投来的求助目光,我就当没看见。
首先,李北罡有本事把公交车召唤到阳间,我逞什么能?
其次,我有事,不可能因为路人,把自个的事情不干,去招惹车里这些恐怖的东西。
李北罡看着我求助无果,他手发抖的掏出一块木头符,牙齿打颤的说:“阴阳有序,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这是雷击木做的劈邪符,携带天雷之威。”
小女孩把手里的布娃娃朝李北罡那边一扔说:“辟邪?你是在骂我们吗?”
古怪的事情发生了,李北罡拿在手里的木头符,一下变成了布娃娃。
李北罡一下丢开了布娃娃。
而木头符已经出现在了小女孩手上。
小女孩新奇的玩着木头符。
李北罡不敢置信的说:“你不怕雷击木?”
“被雷劈过的木头很厉害吗?我为什么要怕一块木头呢?”小女孩歪着小脑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开心的看了一眼李北罡,她又看着被李北罡扔地上的布娃娃说:“娃娃,你好可怜,就这样被无情的扔在了地上。”
地上的布娃娃,诡异的一下坐了起来。
跳起来,扑向了李北罡。
李北罡几乎是同一时间,咬破了手指,在空中画起了圈,迷迷糊糊的念叨:“一磨天地动,二磨地府开。三磨祖师来,有请祖师爷驾到。”
李北罡话音一落,他身上一股阴气爆开。
阴气震荡开了扑向他的布娃娃。
李北罡一瞬间变得脸色惨白,像从棺材里刚刚睡醒的尸体一样,僵硬的站了起来。
更诡异的是他嘴里发出了一个老头子的声音:“大胆邪祟,还不……”
严肃,威风,霸道的怒斥说到一半,李北罡闭着的眼睛睁开,看到车里的情况,接下来的话全吞了回去。
他紧跟着直接跪到地上,朝周围作起了揖,说:“各位红衣白煞,小儿年少无知,误闯贵宝地,老头……”
苍老的声音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求饶的话。
小女孩被逗得咯咯,小女孩说:“我们玩个游戏喔,你先跑,我去找。你要是被我找到了,你就给我当布娃娃!”
“停车,停车。”
李北罡喊了一嗓子,公交车停下,后门打开。
李北罡爬起来,连滚带爬的钻下了公交车。压根没管晕迷在椅子上的姓范女人。
小女孩也跟着下车了。
车门关上,隐约还听到小女孩喊:“快跑,快跑,快快躲好。”
小女孩下车后,戏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看向了昏迷不醒的范姓女人。
范姓女人一动不动的软靠在椅子上。因为她跟我坐在一排,我从公交玻璃的反光看到她的手抓紧了裤缝。
也不晓得她之前是装晕?还是在李北罡逃跑这一会,又清醒了过来,然后装的晕?
反正这会,她是醒的在装。
戏子离开座位,一步一步的朝后面走来。
不要几步就走到了我们这一排面前。
戏子一到跟前,范姓女子一下缩到了椅子上,脚踩在椅子上,双手死死抱着膝盖说:“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们,我不怕鬼,我祖宗叫范无咎。”
戏子听到这句话,看也不再多看姓范的女人一眼,转身又回到了原来的座位。
坐车的所有人,跟之前一样该干嘛干嘛,好像刚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我感觉范无咎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可专门去想,又记不起来了。
我索性懒得去想了。
公交车又开了一会,喇叭里提示播报:下一站,六一棉纺厂,请要下车的乘客,往后门走,等待下车。
我听到报站的声音,因为对六一棉纺厂一无所知,禁不住紧张了起来。
我暗自憋了口气站起来,走到后门口等待了起来。
我一到后门口,姓范的女人两腿发软的扶着椅子,紧跟着站起来,低着头,走到了我旁边。
她声音发颤的说:“我叫范海棠,是做白酒生意的。先生,您能带我回去吗?我给您报酬。”
我往旁边挪了一步。
车停下。
站台上一共三个人,走到了车前门。
前后门一起打开。
我憋了口气下车。
站到地面,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站台上。
范海棠跟着我下来,花容失色的娇俏模样,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我对着公交车小声说了句:谢谢您啊,公交车大哥。
公交车启动,虽然没有回应我,但礼多车不怪嘛!
回去的时候,还要坐车呢!!
公交车站对面,就是六一棉纺厂。
厂门外站着四个纸扎人,纸扎人手里都提着纸片刀。
看着这些纸扎人,我当即想起了六子一伙人烧的纸扎人。
看这些纸扎人的架势,怎么跟六一棉纺厂的保安一样?
难道六一棉纺厂跟纸人张?跟王师师有关?
我怀着这样的疑惑,也没心思多琢磨,因为沿着厂门的围墙,有五个地摊。两个卖小吃的,一个卖鞋袜,一个卖磁带,一个卖小饰品。
公交车一走,五个摊主还有摊子前的几个顾客,一起朝我和范海棠看了过来。
一个蹲在卖磁带的摊位前的年轻人,光脚踩着八十年代的脱料拖鞋,眼冒狼光的上下扫视着范海棠,一双眼珠子直接掉出了眼眶。
眼珠子是真爆出眼眶。
范海棠受惊的朝我这边挪了挪,一把捂住了口鼻。
我面对马路对面一群人的注视,赶紧从兜里掏出了招聘广告纸。
广告纸一拿出来,四个拿着纸片刀的纸扎人,扭动纸脑袋看了一眼路边的摊位。
那些看我的目光都挪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范海棠身上。
从眼前的情况看,如果纸扎人是工厂保安,纸扎人是会保护带着招聘广告的人的。毕竟不管应聘是否成功?拿着招聘广告,就是潜在的工厂职工。
工厂不可能让潜在职工受到威胁。
从这个情况判断,起码失踪的秦枫,汪建,百合和茉莉,暂时是安全的。
那个眼珠子挂在眼眶外的男子,直勾勾的盯着范海棠,又看了几眼厂门口的纸扎人,试探的缓缓走了过来。
范海棠一下躲到了我身后,抓着我的衣服袖子说:“小哥,救……救我!回去了,你要多少钱,只要我拿的出来,卖房子卖车,我都给。”
范海棠快急哭了,对走过来的男子说:“你别过来,我祖宗是范无咎,是黑无常,你要是害我,我祖宗肯定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