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世烧杀劫掠,为祸乡里,造成了这片阴域?”二姐和三姐眼神古怪的看着我。
我尴尬的打量着周围荒凉残破的店铺说:“我也只是怀疑。这阴域是怎么形成的?我也搞不清楚。”
“一个人死了,会留恋生前的东西。这个留恋可以是不舍,也能是不甘。可以是爱,也可以是恨。当许多死人留恋的东西一样,信念聚拢阴气,便会形成阴域。”萧夫人警惕着脚下斑驳的青石板路边,街道两旁的残破店铺,又说:“这条路,路边的茶棚,桌椅,还有旁边的粮油店,饭馆茶楼……都是活的。”
“活的?”
我禁不住脖子一缩,浑身微笑细腻的鳞片都竖了起来。
心跳的超快。
由于我三米多高,三头六臂九只眼,胳膊有普通成人的大腿粗,体型庞大。
五脏六腑,骨骼血管和皮肉都已经非人了,并且流淌的血是蓝的的,还伴随着电弧。
咚,咚,咚的心跳声,发出的声响不单我能听到,站在我旁边的人也能听到。
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阴暗寂静的街上传开,诡异而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脚底下斑驳的青石板路面,石板翻滚,裂开,蠕动。
路边荒凉的茶棚,桌椅板凳开始抖动,茶壶自个飞起来往茶碗里倒水。
停靠在几米开外的残破黄包车,前头自个抬起来,前前后后的移动,生锈的轮胎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一里多长的街道,街道两旁的米铺,布铺,饭馆,茶楼,理发店,小诊所,银洋和当铺……以及一些别的店铺,有招牌的,招牌灯都亮了。
没招牌,门檐下挂着灯笼或者马灯的,灯笼和马灯都亮了。
街两边的店铺,是那种前店后院的结构,有的店铺二楼就住着人。
一扇扇残破的窗户后面,也亮起了灯光。
百家灯火这一亮起来,青灰色的天空,电闪雷鸣,轰隆声不绝于耳。
萧夫人,二姐,三姐不约而同的仰头看着天空。
三个人说不上是恐慌,还是兴奋,浑身都在打哆嗦。
萧夫人说:“阴域有了雷霆便是地府。这片阴域在提升位格,阴域升格的过程中,界内一切诡异都会跟着提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们俩快找地方展开鬼域,跟这片阴域相容,晋升小鬼神。”
“大姐,去?去哪?”
“你们俩去陈府。二妹,你去夺取那片湖。三妹,你去霸占陈府的厨房。”萧夫人一跃而起,飘在离地十几米的高空,瞅着娱乐街那边一栋最大的酒楼饭馆舞厅为一体的建筑又说:“我去霸占这里最大的饭店。你们自己也小心一点,别遭到反噬,反被本土的诡异给吃了。”
萧夫人快速的交代清楚这件事,眼神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说:“府主,我们先走了。”
说完,萧夫人便冲向了娱乐街那边。
二姐和三姐牙一咬,心一横,看了我一眼,飞速的冲向了陈府那边。
我仰头看着天上的雷霆,奇怪的感觉到,天空这雷霆和闪电是因为我来了,这片阴域里才有了雷霆。
闪电在青烟缭绕一样的天空,炸了一刻钟的时间有余,天空变了颜色。
由青烟缭绕的天空,变成了阴云密布的天空。
天空颜色一改变,闪电和雷声都停了。
阴云密布,灰暗的天空,给人的感觉阴森,压抑,但是却真实。
对,就是真实。
之前那种像青烟缭绕汇聚而成的天空,相对眼下的阴云翻滚的天空,相对来说显得有些虚幻。
天空的闪电停了。
脚下斑驳的青石板地面,也停下了翻滚,路边依旧是那种年久失修的模样,却给了我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旁边茶棚吱吱呀呀的桌椅板凳,也停下了抖动,还是那种坐上去就感觉会散掉的模样,同样给我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桌上的茶壶,茶碗,不远处的黄包车,路两边的店铺也是一样,看起来荒废,却给了我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走到茶棚旁边。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居然通过他心通了解到了茶棚的内心想法。
也就是一块大破布,用两根竹篙支撑,用绳子拉着的棚子。这个棚子在想:不好了,要死了,陈大少爷回来了。
棚子下头腐朽的小四方桌,小长条凳子,微微哆嗦的在那儿想:陈大少爷过来了,别动,千万不要动。
茶壶和茶碗像冒虚汗似的,外头冒着细不可查的水气。
茶壶在想:破碗,你别流汗。你要是被陈大少爷发现了咱俩的异常,陈大少爷一怒砸了你不要紧,你别害老子跟你一起倒霉。
茶碗在想:茶水,你生来就是被喝的,陈大少爷喝你是你的荣幸,千万别造次啊,一旦惹怒了陈大少爷……
碗里的水在想:别喝我啊,我还不想被吃掉,过来了,过来了……哇,水水好可怜,要被喝掉了。
我如果不会他心通,眼前的桌椅板凳,还有茶棚,以及茶壶和茶碗,在我眼中就是一个废弃街面上的破茶棚,就是普普通通上了年头的物件,一点异常也没有。
真的没有一点异常吗?
不,太异常了,只是这些东西怕我,没表现出丁点异常。
我停在茶棚旁边,有半张桌子在茶棚外面,我拉过一条凳子,在桌边坐下。
看起来一碰就要散架的上条凳,我坐下去,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眯着眼睛说:“这凳子不正常啊,以我的体重,应该一坐就散架啊!”
啪嚓!
我坐在的凳子吱呀一声,一条腿断掉,我惊险的站稳了,只听到板凳在心里嗷嗷的叫疼。
桌子在想:只要不被吃掉,自残就自残,只要陈大少爷按桌子,桌子就散架。
茶壶,茶碗,碗里的水,内心在瑟瑟发抖。
因为我三米多高,比茶棚还高,可以看到棚顶的布面,棚子在想:陈大少爷在看我,好恐怖,千万不要发抖,要是把灰尘抖在了陈大少爷身上,那就要死了。棚子不要死啊!忍住,不抖!
因为这些东西的内心想法,我忍不住就想笑,为了转移注意力对茶棚侧后方的巷子喊:“陈老九,给老子滚出来。”
这个茶棚是倚靠粮食店的墙拉的棚子,旁边又一条巷子,倚靠巷子又盖了一个耳房,烧水和住人。
住在里头的陈老九,是粮食店老板的远房亲戚。
整条街上,粮食和油盐酱醋,最基本的生存物资,都是由姓陈的人在做生意。
因为那个年代宗族势力,都是任何军阀都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前世的陈大少爷没当族长,但把他二叔扶上了陈家族长之位。
我凭着记忆朝茶棚喊了一声陈老九。
吱呀一声,巷子里耳房的门打开。
一个年轻的小妇人,绑着围裙,低着一张惨白的死人脸,颤颤巍巍的出来,低着头,脸蛋都快低进身前的高耸沟壑里头了。
我一看到这个小妇人,前世一段记忆便浮现了出来。小妇人叫什么,不知道,她是陈老九在乡下的儿媳妇,被接过来帮忙。倒霉被陈大少爷看中,大白天的拉进一旁的耳房,在里头给祸害了。
当时的哭喊声,求救声,响彻了整条街,但是没有人敢管。
事后陈大少爷丢了十块大洋,便扬长而去了。
小妇人娇躯紧绷的走进茶棚,低着头说:“回禀大少爷,我公公婆婆和丈夫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用他心通了解了一下,这娘们压根不知道她死了?甚至不觉得这样的街道有问题?反正她就在这儿卖茶,盯着远处的陈家大院,等一个东西。
等什么东西?她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她在等。
她看到我,并没意识到她死了,也不记得她被糟蹋的事情,只是一看到我就满腔的恐惧,害怕,仇恨。
我好奇的打量了她一遍说:“抬起头来。”
小妇人哆嗦的慢慢抬头,又受惊的低下去,又微微的抬起了脸。
我现在可是三头六臂九只眼,模样虽然变化不大,但她既然喊大少爷喊的这么利索,我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您……您没事就带着一群人在路上闲逛,我……我见过。”小妇人一张五官青秀的死人脸,诡异的居然因为不好意思红了,又低下了头。
红了?
鬼物居然会脸红?这尼玛……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回答,就算我前世天天在路上逛,她记得我,那也不是三头六臂九只眼啊?
我冷戾的盯着她说:“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啊!
小妇人一声惊呼,害怕的抬起头。
我盯着她的眼睛问:“你说天天看到我在路上闲逛……”
“没,我没偷看。就是……就是……随便看到的!!”
她这脑子跟我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不过我也通过他心通了解到,这娘们认识我,就是认识我。跟记忆无关,就是认识。非要描述,那就是刻在了她灵魂深处的东西,她变成现在这种状态,就是我的锅。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死了,在她的认知里,我就该是眼前这副模样。
甚至整条街,本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她公公和丈夫是失踪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这里人都像她这样脸色惨白,还拥有一些“异常”的能力。
异常是从人的角度出发,才会感觉诡异。在她眼中诡异属于正常。
别说我三头六臂九只眼了,就算我变成任何样子,她都能把我认出来。不是用记忆和认知判断的,是就是认识。
我只是用他心通了解了一下她,便受到她诡异的情绪影响,忍不住产生了纠结混乱的感觉。
幸亏我已经非人了。这要是一个普通人接触她,受到她无形的情绪影响,估计就会精神错乱,变成神经病。
单单一个她,如果出现在阳间,就像精神病毒一样感染别人的精神,让人变成精神病。
一种奇怪的感觉告诉我,她这种情况,是阴域升格变成地府。这个新生的地府,因为我的毁灭法则,产生了一种特定的变化。
这里的鬼物都具备了毁灭的特性。
混乱只是毁灭法则底下,一个分支特性。混乱感染别人,只是进行毁灭的一种方式。
我深吸了一口气,恶趣味的对她讲:“我不管你以前叫什么,以后你叫孟婆了,就在这卖茶。如果发现外来人从路口进来,就把外来人煮成茶汤。打不赢就喊人帮忙,谁要是不帮你,我吃了这整条街。”
我说着目光扫过街道两边的店铺,声音飘荡出去,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常,但是这些东西都是活的,都在心里恐惧的胡思乱想,保持着不发出一点动静。
“好……好的,大少爷。”被我强行改命叫孟婆的小妇人,紧张的连连点头。
我嗯了一声,便朝陈家大院那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