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我的各种手段辨认，已经基本可以认定这东西就是元朝的货，成色很好，最终和老三商量，就买下了。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不过这价钱实在是低，也许这掌柜的不是大掌柜的，那也不对啊，价钱在那儿摆着呢，当时也不管那么多了就当是捡漏了。时间还早，我和老三就继续逛，因为得了块好玉，所以我看见卖玉器的店心情好些，我就又进了家玉器店，这家店装潢的比上一家好一些，这里边的玉器也都很好，看着看着我又发现了一块古玉，沁色也很不错，我的心里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就去问了价格，“三千五百元。”掌柜的说。这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子，怎么这里的古玉都这么便宜，我就拿起来仔细看，这一看不要紧，发现这块玉的成色非常好，怎么看都是古玉，我便拉着老三往下一家走。又去了一家看起来来大一些的玉器店，没想到那里边也有古玉，价格也都不高，出门后我对老三说：“三哥啊，怕是别人骗了，这玉是假的。”老三还没有反应过来劲儿，问我：“怎么了？什么被骗了？”“这块玉，”我说，“妈的，你没发现这些店里都有这样的古玉，各式各样的，我怀疑这些都是假的。”“怎么会呢？你不是研究出来了吗？难道你看走眼了？要不咱们给那郑金山看看？”“不给他看。”我心想着人家说要跟着来，我不让，现在买了假货再给人家看，那不是找着让人家笑话。
我便琢磨着怎么办才好，这玉确实经过我的判断，不会是假的，可是这些店里的情况又让我心生疑问。我便走进店里去，“掌柜的。”我叫着。“嗯。”他应了声，“相中哪一样了，我给你拿货。”“不用相，我就要你们店里最拿手的玉。”我说。“您说笑了，玉只有好与差，哪里有拿手不拿手一说。”“朋友给我带回去过好几块了，成色不错。”我故意把头伸过去，小声的说。“请问您说的是？”我就把刚才在那家店买来的玉拿给这个掌柜的看。“就是这样的啊。”“您真有眼光，这玉确实是我们店里卖的，您还想要？不过实不相瞒这玉只有一块，您看看其他的。”他说这玉确实是他们店里的，就正好印证了我的猜想，明明不是在他们这里买的，却说是自己店里的，那么说这几家店都曾经“生产”过这样的玉。“不用了，我还以为这玉会有一对呢，朋友结婚想送人家夫妻一人一块，可惜啊。”我随口编出个理由，走出店门。“看见了吧，三哥，现在他娘的玉都能造假了，咱们以后还敢干这行吗？”三哥点上烟说：“其实你也可以换个角度想想，既然这玉连你都看不出来任何破绽，那买家肯定也看不到，五千收来，我们卖一万，肯定买的人多的很，多好的生意啊。”“那怎么行，”我说，“卖假货，那是损德的事儿，我们把地下的活儿都丢了，就是为了让自己少缺点德。”三哥没再说话，我俩就回去了。
回去以后我问郑金山说：“你对沈阳道很熟悉啊。”他不知道我想表达什么，就随口应了句：“还行吧，经常来这儿收货。”我猜就是这样，便说：“收什么货，是不是就跟你收那青铜器一个类型。”“老赵兄弟说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来这块玉你长长眼。”我把今天买的那块玉拿出来给他，郑金山接过这块玉来仔细的看，然后对着窗户看，研究的差不多了，他开口说：“看似是元朝的东西，上边雕刻的是‘汗马脱缰’只不过。”他把玉递给我接着说，“这玉是做旧的。”“何以见得。”我说。“玉身沁色饱满，这沁色和木制品的包浆差不多，一个道理，只不过玉的沁色要更复杂，历时更长，而你这块，沁色看似自然浑厚，但它太厚了，已经脱离了实际，颜色太深，这样的沁色需要至少三千年才能形成，你在看这纹路，形成的时间顶多五十年，并且这块玉的五十年还是做出来的。”等他说完，我看了看这玉，然后站起身猛的把它摔在地上。老三一下子傻眼了，“疯了你，五千块钱呢！”“五千块？哈哈，两千块都是多要的。”郑金山笑着说。“沈阳道可是著名的古玩交易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说。
郑金山表情立刻变的严肃起来。“老赵兄弟啊，不瞒你说，早先我跟你一样，对古董买卖中的造假卖假痛恨至极，后来也就习惯了，我问问你，你进店里人家没说这是古董吧。”我愣了一下回道：“好像是没有。”“对嘛，人家可以说卖的是工艺品，既然人家没有说是古董，那么就不存在诈骗一说，好比你买不起真的金链子，于是你就买条假的，但你能说人家是在骗你吗？”听他这么说虽有几分道理。但是这种行为严重影响这个行业的形象，商人没了信义，那生意该怎么做呢？我很生气，但是还是抑制住自己，问他说：“你一直在做这样的生意吧。”
“哈哈，”他笑了声，“那老赵兄弟你呢？”他这么问，倒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就说：“你的意思？”“倒斗的买卖，不比我这高尚多少吧？”我听完心中一颤，看来这孙子是真的把我的老底都给我查清楚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说。“做古董生意啊，就是老赵兄弟你刚才说的那种。”既然他跟我们交了底，我们的情况他也都知道，那看来我们该说点“干”的了。“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我坐在床上说，“哎，我也就是了解一点而已，都是听说的。”“听说？我赵应鸿，已经这么出名了吗？你也甭再拐弯抹角，咱们就事论事，跟我们两个认识，不是偶遇吧，我不相信你是在认识我们以后才查的我们的底。”老三说。“哎。老三兄弟言重了，不能说是查，是了解，我总得了解一下我的合作伙伴是干什么的吧，对不对，你也知道我干的这种事，被人说出去那以后我这生意那是肯定没办法做了啊，是不是？我也不是以前查的，就是在认识你们后，河南那边朋友多，就是问一问了解了解。”我觉得这人没这么简单，就期盼着赶紧等这孙子进行“文战”，把东西拿回来，我也是有私心，这是我收来的东西，确实想再弄回来，靠着他去“文战”，见一见那个大掌柜，查查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是哪个孙子把我的东西给偷走的。
终于等到了文战那天，他也拿出了自己的“法宝”，沈阳道里已经快一百年没见过“文战”的情景了，我们的出现引来了很多观众的围观，一听是要“文战”，知道是怎么回事的都在说：“一辈子可能就见这一回了。”不懂的就跟着看热闹，他们还以为我们来就是找事儿的。掌柜的姓孙，叫孙思水，我不觉得这名字有多好，听起来有些文气，但是名字跟“死水”谐音。那掌柜的见我们都是年轻人，也没多想，他自己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是很感兴趣，笑着说：“我也曾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不过还是平生头一次见，也算是三生有幸。”听人说这掌柜的虽不是大掌柜，但是以前家里就是做古董生意的，五岁能认出金器真假，十二精通铜器年代，二十岁就能仿制各种古代工艺品，并且做的有模有样，所以我觉得郑金山还是有些冒险，来之前也问过他是否把握，他也没回答我，只是说让我放心，我也不知道怎么个放心法。
“您上眼。”说着郑金山从衣服内袋中掏出一个用红布包住的东西，只见他打开公布，里边装的是一把寒铁短剑，一扎多长，剑身基本上没有锈迹，看起来是个老物件了，至少也是明朝的东西，只不过是假的，“文战”就是看你能不能找出这东西它假在哪，那掌柜的接过来一看，只觉得是个老物件，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明明知道是假货却说不出假在哪里，我看的出他很煎熬，他越是这样我就越高兴，“文战”的消息越传越远，过来凑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掌柜的急的没法子，看这么多人在也不好耍赖。“在下眼拙没有看出来，不妨等明天大掌柜的到了再说。”他把东西还给郑金山。郑金山叹了口气说：“唉，那可怎么办呢，要不就先停，等明天继续，不过，规矩不能坏了吧，我们是不是得在你这店里随便挑样东西带走呢？”那掌柜的流了一脑门子汗，见有这么多人看着，但是自己也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