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看着门口拎着个水果篮子的叶翊辉，一脸陌生。
“你好，我是楼上501的住户。”
“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叶翊辉说着，把果篮送上。
毕竟是麻烦了人家，从楼上搬到了楼下。
哪怕搬家费，和几个月的房租都是他出的，
但人家答应了这件事本身，叶翊辉就深表感谢。
“额……”
被叶翊辉的谢谢给说楞了，小伙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能问一下，你什么宁愿花这么多钱，也要住501吗？”
小伙子很奇怪。
当时他听中介跟他说起时，觉得中介是在说瞎话。
后来听说是一名警察，这才稍微信了一点。
但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想到自己从一些电视剧看到的东西，
他判断可能屋子有问题。
比如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像是金条啊，现金什么的。
他那天悄悄打打地寻找可能的夹层，弄得邻居都来投诉他了，也没找到。
他知道可能问了也不一定能听到实话，
但这个问题他就是抑制不住地想要问。
“那里曾经是我的家。”
叶翊辉没有隐瞒，如实说道：“只是我小时候，父母出了事情都不在了。”
“我被送到了福利院。房子当时是贷款买的，后来就被银行收走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着能回到这里。”
“因为这里有着我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谢谢你，让我愿望成真。”
“额……”
小伙子有呆住了。
他还在上大学，没毕业。
想法有些单纯，弄得他有时候打工时挺容易被骗的。
但那只是他社会经验不足而已，不代表他看不出什么是真情实感。
叶翊辉也没用什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表现的满脸哀伤，
就是在用最平淡的言语和表情，说着一个简单的事情，
可就是这份简单，让小伙子感受到了浓浓的深情。
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远在外地的自己的父母。
他其实没几样行李，说是搬家，实际上前后不过半个多小时就搞定了。
这么简单，就赚了好几千，他一开始还是很高兴的，但现在……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小伙子内心涌起了深深的自责。
亏他平时还总想着，为什么别人不能设身处地为他想一想，
总要说一些为难他的事情，或者让他做一些别人自己都不想去做的事情。
一切不是向前看齐，而是向钱看齐！
他讨厌那些掉钱眼里的人，甚至还有些小恨！
结果等到了自己身上时，他又做了什么？
没有问人家为何那么执着自己之前住的房子。
甚至当别人提出可以请最好的搬家公司时，
他还说搬家公司他可以自己请，钱给他就可以的话来。
钱，钱，钱。
他能答应搬，不就是因为钱给的太多了吗？
自己什么时候活成了自己都讨厌的样子了？
“你，你微X号能告诉我一下吗。”
小伙子把刚才接过的水果篮子放在了地上，掏出手机问道。
“以后要是我有什么事情，能直接联系你吗？”
“当然可以，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有事的话可以互相照顾什么的。”
“不过我有时候会出警不一定能第一时间回复你。“
“要是有急事，还是直接拨打报警电话的好。”
叶翊辉笑着掏出手机来。
加完好友后，小伙子发来的第一条消息，
让叶翊辉不由一脸疑惑地看向了小伙子，不明白什么意思。
准确来说，那其实也不算是消息，而是一个转账提示。
看数额，不就是他让中介给对方的吗。
“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你想住在501是因为这个。”
小伙子满怀歉意道：“要是我知道了，早就会搬了。”
“我还只是个大二的学生，东西其实没多少。”
“就两个行李箱，和几箱子书跟杂物而已。”
“我就是一时有点鬼迷心窍了这才……”
“不用这样，你能把房子让给我，我就很感谢了。”
叶翊辉摇摇头微笑道：“这些钱，你也不要多想，就当是我的一种感谢吧。”
“不不不，我才应该感谢你，让我警醒了，要不然我可能会变成我讨厌的人！”
叶翊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还是表示不用这样。
结果两人说了半天，谁都不能说服谁，谁都在一个劲地感谢。
最后，是叶翊辉出了小伙搬下来时，和中介合同里增加的一些费用。
因为四楼要比五楼每个月贵六十。
但因为是同一栋楼，叶翊辉这边又会立刻住进去，
所以中阶那边也就来了个特事特办，
把四楼每月的房子降成和五楼一样，
只是一次性地，收取一千三百块钱的更新合同的费用。
这么算下来，只要小伙子两年不搬家的话，这笔费用也就算是赚回来了。
甚至如果毕业以后继续住在这里的话，那就是越住越划算。
算是一种WINWIN吧。
叶翊辉说的有理有据，小伙子也的确生活没那么宽裕，这次也就没拒绝。
之后，叶翊辉还请人家吃了一次火锅，两人相谈甚欢喜。
甚至小伙子听了叶翊辉以前的事情后，
都生出了要不要等毕业之后，也社招加入警察队伍的想法。
饭后，叶翊辉回到了家。
那个他曾经，真正的家！
要说行李，他比那个大学生还少。
一床被褥，一个装着衣服和电脑的拉杆箱，一把二胡，没了。
因为他自从回到了AB市之后，就一直都在想着这一天的到来。
只是最开始工作太忙，没有这个精力和时间去进行这些交涉。
这才是一直拖到了今天。
如今愿望虽然达成了，
可看着屋里的样子，叶翊辉却发现没有任何的怀念，只有陌生。
家居别说摆放的位置了，连东西都早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了。
房中的味道也是。
不是说有什么难闻的味道，相反，是没有任何味道。
没有他以为的，应该有的记忆中，自己家里的那种味道。
一般而言，每户人家，其实都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住的人自己可能不自知，但不那么常来的人却会察觉。
如果去的时间够长，足够了解的话，
甚至闭着眼睛进屋，也会知道自己来的是谁家。
比如，爷爷奶奶家的味道，姥爷姥姥的家的味道都是不同的。
可这个房子里却没有味道。
要么是小伙子在离开前，可能通过风，或者用了些什么东西祛味。
要么就是这个房子里的住客，都只是过客匆匆，没有人住的太久。
甚至别说味道了，连股人气都没有。
但在叶翊辉无意中看到房中冰箱和墙壁之间的空隙时，
一股熟悉又回来了。
他轻轻将冰箱搬开一些。
一个，一看就能肯定是个小孩的涂鸦映入了眼帘。
这涂鸦他太熟悉了。
当年画完之后，被老妈打屁股，老爸在旁劝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
叶翊辉的眼泪，也在这一刻抑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爸，妈，我回来了。”